“这个果酒很好喝,还有一股乌龙茶的味道。”邹妮抱着杯子,强烈推荐道,“我们先下去接曾明媚啦,她带了她家的大丹狗,我得去看看。”

邹妮和他们错身而过,走进了电梯。

邱宝珠站在吧台前,要了一杯邹妮说的那种果酒。

果酒加满了冰块,他低头喝了一口,舌尖先品尝到的是茶香,接着是芭乐和玫瑰的味道,最后才是极淡极淡的酒精味。

“这款酒虽然是甜味,但度数不低的哦。”调酒师看少年第一口还只是浅酌,第二口直接抽走了半杯,立马温馨提示。

“我已经成年了。”邱宝珠看了紧张的调酒师一眼,“还有其他推荐的么?”

调酒师这才看见少年的眼睛是绿色的,“你的眼睛好漂亮。”

“你的眼睛也……”邱宝珠顿了顿,“很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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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卫宵把行李箱横着放在地上,他坐在箱子上面,低头焦躁地按着手机,卫济冬则站在旁边,两人每隔几秒钟就看一眼屋子里,额头上全是汗水。

医生正在屋子里分析着手里报告单的各项数据。

“你……吃了药感觉好些了吗?”

卫樹淡然道:"没有。"

“卫樹啊,人是一个整体,一个部位的器质性病变,如果治疗不得当,会波及到其他部位,我给你开的药起到的作用只是辅助,你如果自己放不开手,神仙也救不了你。”医生姓吴,是卫家用了二十多年的医生了,他给卫家很多人都瞧过病,卫家人把自己看得金贵,多掉几根头发都呼天抢地。

可这是吴医生头一次在卫家人身上治疗到分离焦虑障碍这种病,对方还只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学生,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对方还是卫家的现任家主。

这样……这种离开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的焦虑型依恋人格,出现任何人的身上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出现在卫家人的身上。

与卫家人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吴医生太清楚这一家人身体里流着的到底是怎样的血液,极度邪恶无伦,极度自私爱己,极度边缘和疯狂。他们不像是人,像是被特意炼化出来的毒兽,他们身体里的毒液,折磨着别人,同时也折磨着他们自己。

“你爱他,你们是平等的,你要尊重他,人有什么权利,他就有应该有什么权利……”

太长时间没见到邱宝珠,卫樹脑子疼得厉害,耐心也就失掉了大半。

“他现在要做什么,我难道有说过一个‘不’字?”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老钱和吴医生分别站在卫樹的身旁。

卫樹将头仰起来,他后脑勺枕在了沙发靠背上,有些无力般的姿态,过了半晌,他手指撕下了太阳穴的电极片轻飘飘丢进垃圾桶。

“我不想控制他,我只是离不开他,明白吗?”

老钱咽了一口唾沫,他急忙说:“那要不,我们去英国,反正公司里的事情在网上也能处理。”

男生身上的焦躁慢慢地平息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往另一个极端而去的低迷。

“他不想我跟着他。”

一直到夕阳悬浮在海面时,邱宝珠才在甲板上看见卫樹的身影,对方虽然只穿了件低调的黑色短袖,可顶着那样一张脸,还是一眼就能看见。

彼时,邱宝珠正在跟曾明媚他们玩德//州//扑//克。

邱宝珠牌技只能算过得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输有赢,十几把下来总的输了五六千块。

“邱宝珠邱宝珠,该你了该你了。”曾明媚催促。

“哦。”邱宝珠回神,低下头,但耳侧一只手伸来,把他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撒了出去。

“干什么?”邱宝珠反应比周围一圈人还要快,他歪着脑袋,眼睛不服地上看,料定了这人是谁似的。

卫樹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旁边盘腿坐下来。

一圈人立马调整坐姿,清嗓子,明显比刚刚要拘谨不少。

“怎么还带请外援的?”曾明媚面前已经一堆筹码了,她赢得最多。

“谁赢了?”卫樹问道。

精神紧张的邱宝珠,“不是我。”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下注。”邱宝珠咬着腮帮子,他一次都只扔一块儿出去,输赢都不大,扔那么多,玩那么大,邱宝珠怕自己受不了。

“我帮你赢。”卫樹指腹按上桌面上的几张牌,他声音有些冷,凑近了听磁音更重,让人耳朵发麻。

坐着的一圈玩家下意识就将皮绷紧了,德州不仅考验玩家的运气,更考验玩家的心理素质。

卫樹的牌技邱宝珠不担心,他玩这些东西就没遇到过对手。

终于得空喝饮料了,邱宝珠在膝盖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抱着杯子大口大口地灌,脸上的红晕比下午要更明显了。

前面赢家面前的筹码慢慢在减少,邱宝珠面前的则越堆越高,卫樹神态自若,其他人的脖子都梗成了僵尸。

“我们去游泳吧。”输得精光的曾明媚灵机一动,突然提议。

邱宝珠用手指着她,“输了就想跑。”

曾明媚已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她掀起裙摆,“看,我特意穿的比基尼,不泡澡真是太可惜。”

曾铭西看不过去,推了她一把,“赶紧滚。”

一直玩牌也没什么意思,曾明媚的提议正好,只不过他们没曾明媚那么有先见之明,他们还得回房间换衣服,于是一群人丢了拍,呼呼啦啦地就往船舱里跑。

“宝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