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宝珠耷拉着眼皮,“这么巧吗?”

邱翡把奶茶拿了出来,“珍珠奶茶,双倍珍珠,加了一份焦糖。”

邱宝珠慢慢坐直了上身,把奶茶拿到了自己手里,插上吸管,“无巧不成书嘛。”

卫济冬任务完成,懒懒散散摇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

“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送?”卫济冬没忍住心底的疑问,扭头低声问卫樹。

“……”卫樹头上盖着校服在打瞌睡,“他不会喝我送的东西。”

“你这么招他恨?”卫济冬想,就算看着卫樹这张脸,也没法拒绝吧。

“你说对了,”卫樹坐起来,“他恨我。”

起先虽然只是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但迎面撞上,邱宝珠还是会笑一笑,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社交礼仪,就算面对着极讨厌的人,他也不会把面上的皮撕破。

然而现在,却理也不理,把他当空气,更避之如蛇蝎。

“他恨你……这很好笑吗?”卫济冬看见男生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卫樹把校服穿上,“觉得他有点可爱。”

卫济冬搓了搓脸,没有找到合适的表情回应卫樹的话。

秋末的午后,学校的管弦乐团在综合楼咿咿呀呀地开始活动了,邱宝珠所在的位置,楼下是校内棒球队在划分活动场地,耳边尽是他们的疾跑和追逐叫喊声。

济才课程安排松弛,课程难度却高,数学课内容甚至比肩高数,没有课的时间里,像邱翡这一类会自学的学生是少数,大部分人都会优先选择课外活动。

邱宝珠上一世也参加了不少社团,这一世一开始他就全部退出了。

所以这时候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当中,就有他一个。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邱宝珠醒了睡睡了醒,身后滋滋啦啦的书写声就没停下来过。

邱翡一直在做题,且他做的题早就超过了高中生的题纲范围,大概也超过了大学生的。

邱宝珠昏昏沉沉地想,以后国家航空航天工程师队伍中一定会有邱翡的一席之地。

“哗啦”一声,邱宝珠睁开眼睛,眼前被切碎的太阳光芒铺满,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有什么东西砸在他的身上,噗噗啦啦的,接着落在他的脚下,却噼噼啪啪。

“我靠!!!”楼下有人发出尖叫声,“快上去看看有没有砸到人?”

邱翡掷了笔,趴在窗台朝下看,“你们怎么回事?”

邱宝珠睡意跑光了,他坐起来,头发上掉下来几片刚刚没掉下去的窗户玻璃碎片。

他用手接住了玻璃,知道肯定是下边那群打棒球的技术不佳,把球直接打进他们教室了。

侧脸传来隐秘的刺痛感,邱宝珠下意识想把手覆上去。

“别动。”卫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手掌按在少年头顶,制止住他企图在自己脸上扒拉的动作。

玻璃没有划到邱宝珠的脸,但有一些玻璃碎屑溅在了他的脸上,所以才会感觉到刺痛,轻轻拨掉就行了,用手去扒反而会导致划伤。

卫樹的脸近在咫尺,鼻梁和眉骨清晰锋利,邱宝珠往后躲了躲,“我之前不是说,你不用再为我工作了。”

两人两周来一句话没讲,有一些眼神上的交流,但都被邱宝珠躲了过去。

“你的事不是工作,是我的私事。”卫樹捡掉邱宝珠脸上的玻璃碎屑后,淡淡道。

邱宝珠用课本推掉桌子上的碎玻璃,心知肚明,“但我又不会喜欢你,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卫樹又动手摸了一下邱宝珠的额头,少年像猫一样偏头躲开。

不知道为什么,邱宝珠总觉得现在的卫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说不清楚这种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你为什么知道?”邱宝珠不解,毕竟现在的卫樹又不知道两人上一世有过爱变恨情变仇的经历。

十七岁的卫樹有这么悲观?

“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会跟我在一起?”卫樹挑了一边眉,反问对方。

邱宝珠双眼瞪圆,“你做梦。”

两人说话也没说避开人,邱翡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把前面两人的对话一句不落地全听进了耳朵里。

走廊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是一整群。

一群穿着棒球队队服的男生跑进教室,东张西望过后,确定了棒球砸进来的方位,径直冲到了邱宝珠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要什么赔偿都可以,千万别告诉我班主任,不然我班主任就会告诉我妈,我的零花钱已经被停到一年后了!!!”男生弓着腰,抓着邱宝珠的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卫樹靠在邱宝珠的书桌桌沿,垂眼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倾身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分开。

邱宝珠指着地上,“把地上的玻璃处理一下吧。”

肇事方马不停蹄地开始打扫,拿的拿扫帚,拿的拿铲子。

邱宝珠本来只是觉得这群人有点好玩,却在看清为首男生的脸之后,想起来一个人。

“卫理?”

“哎哟卧槽你认识我啊?”男生一下直起腰,把扫帚丢给了别人,他摘下手套,“你好你好。”

邱宝珠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问这个好,他刚刚只是下意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他只是看男生的侧脸有点像卫理,但他记忆里的卫理,是长头发。

眼前这个男生,别说头发长短跟自己差不多,就连嗓子也粗声粗气的,宽肩腰细腿还长,跟后边一群男生站在一起也看不出分别。邱宝珠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