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修眉头紧皱,劝声道:“陛下万万不可,若为一女子做出如此举动,恐怕对朝堂局势不利。”
然而皇帝实在喜爱美女,徐承修的心想二人这般一吵,将来局面必定不妙,立马给看门之人塞了一把银子,赶回去向太后禀报。
为了一个女人破除朝堂旧例,在太后看来简直与昏君无异,闻讯的太后吩咐麽麽挑个才貌双全的女官,尽快给皇帝送上,好解他美女之馋,随即动身前往养心殿为徐承修撑腰去。
“罪臣之女怎可入宫,皇帝,你何时开始行事变得如此草率?”太后的声音传入养心殿,皇帝不敢有所怠慢,将其迎入座位,“太后今日怎得闲来探望儿臣?”
太后道:“哀家若是不来,你可就打算违反先帝定下的规矩了?”
“儿臣不敢。”
“你嘴上说不敢,但内心却很敢。”太后一声令下,门外便被送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官,样貌虽比不过江妤锦,但论美,已是绰绰有余,“喜爱美女人之常情,可若是不慎纳了罪臣之女为新妃,恐怕后宫人人不服,这是哀家命人挑选的女官,今晚便让她伺候你。”
皇帝一眼便看了明白,太后此番前来,只怕面上是为罪臣之女不得纳为新妃规矩说事,可实际却是为了徐承修撑腰而来。
一国君主格局应是不差,可皇帝又怎能三番五次容忍一介臣子频频得太后助力,更何况还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兵部侍郎。
只要新政之事彻查得水落石出,将徐承修剩余价值用完,便找时机将其铲除,已绝隐患。
第051章 没收帝令
有太后出面,皇帝自然不再坚持己见,往那清秀俊丽的女官脸上扫去一眼,虽不是什么花容月貌却也能勉强入眼,便接受了太后的恩典。
许久未见,太后对徐承修甚是想念,柔声道:“承修,得空来哀家宫里坐坐。”
徐承修拱手躬身,“有太后盛邀,承修定然多些走动。”
太后咧嘴一笑,想到徐承修的好兄弟齐良桓,自然也把妤锦一并带上,“江妤锦现下虽然已是戴罪之身,但毕竟是她父亲的过错,哀家甚是喜欢她见识深远、聪慧大方,得空你把她一起带来,我们一起聊聊。”
罪臣之女依旧能得托太后红人的福,得到太后的关注,前朝以前极少有类似个例。
“是,太后。”徐承修应答。
惊诧于太后这般举动,但皇帝也不阻拦,只问道:“江怀远欺君避主、擅作威福,已是死罪,你手持帝令,为何不直接将其杀头问罪,可是因为江妤锦?”
问题问得甚是尖锐,竟让徐承修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江怀远犯下滔天罪行的确足以杀头,但此案仍有疑点,还需继续调查。”
皇帝不解,“还有什么疑点?”
徐承修回应:“真账本上有两笔巨款流向不明。”
皇帝目光深沉,“这两笔巨款可以说明什么?”
徐承修回应道:“臣以为,若能将其流向查出,极有可能做到将其同党一同擒获定罪。”
此番分析很有道理,皇帝自然采纳,可徐承修三番五次得太后撑腰,又手握兵权,还立下如此大功,恐怕将来会功高盖主,难免让皇帝逐渐心生忌惮。
本将帝令赐予徐承修,是方便他行事,但如今皇帝大可借徐承修明明可用帝令处死江怀远,却还要将人带到皇宫,增加皇帝负担为由,批判徐承修办事不力,从而责令其将帝令交回。
于是,责备声起,“既然你没能力将此事调查清楚,朕将江怀远连同涉及案件交由大理寺全权处理,即日起,赐予你的帝令收回。”
责怪的语气旁人一听便明白,更何况是器重徐承修的太后,太后眉头皱起,道:“此案交由大理寺调查,哀家没有意见,但承修调查有功,也并未犯下实际过错,你怎可没收帝令?”
袒护得很明白,无非不可以随便收回赐给徐承修的东西。
但越是有太后袒护,皇帝便越会猜忌徐承修。
皇帝道:“太后身处后宫,若是聊其他任何事,朕都毫无意见,可朝堂之事实在不宜干涉。”
后宫不允许涉政,既然已经挑明,太后也无理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承修将帝令交回。
对于妤锦,皇帝确实喜欢,但有规章律法在,皇帝也不得不从,只能让太监退下去将人放了。
当徐承修走出养心殿,与妤锦相见的那一刻,连自己也不知什么原因,竟有种对重逢的莫名期待之感。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先是将她关入密室,后又抓捕她父亲。倘若江怀远最后被处以极刑致死,徐承修并不能够确定妤锦是不是会恨自己。
妤锦庆幸自己被放走,可又不幸在自己变成了罪臣之女,可江怀远罪在何处?在见到徐承修的这一刻,妤锦仿佛明白了。徐承修一进宫,自己就变成了罪臣之女,无非是徐承修把自己的父亲给亲手逮捕了。
这一来,已经不知该感谢他,还是该怨恨他。感谢是因为可以逃离深宫魔爪,怨恨是因为自己无辜躺枪,变成戴罪之身。
“许久未见,近日可好?”
徐承修极少会主动问候女子,但与妤锦交集之多,又有愧疚在身,徐承修很难不让自己问候一句。
“托侯爷的福,妤锦很好。”言语字面表达没有问题,但往里一探,又好似在责怪徐承修“托了福气”,有点斗气的意思。
已是傍晚,二人出宫去。妤锦本就是被押送而来,若想回家,根本没有代步工具。徐承修主动邀请,“我送你一程。”
看着天色逐渐暗去,妤锦忽然意识到今日似乎是个特殊日子。近日常常阴雨天,常常见不到月亮,而在心底数了一下时日,今日竟是朔望。
想到这,妤锦忽地心头一惊。
每逢朔望不见月,妤锦都必须经历一次削皮剔骨之痛,这是自己累世作恶的报应。既然如此,妤锦万万不可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否则只会让将来发生更多不测之事,于是找借口离开徐承修。
这般推脱并不像往常的妤锦,往日的妤锦会唯恐自己不载她一程,如今的反应令徐承修不禁心生疑惑。为一探究竟,徐承修决定先答应让她独行,再从后面跟上她。
天色越来越暗,令徐承修感到意外的是,江妤锦去往的地方竟是荒无人烟的山脚。
跟踪在其后,徐承修感觉脸上有些许冰凉,原来是天上渐渐下起了小雨,夜深风寒,而前方的江妤锦走路也越来越吃力,似痛感剧烈袭上胸口,手捂胸口躬身艰难行走,最后竟沉沉摔在了地上。
第052章 阿弥陀佛
细雨丝丝雾雾,徐承修急忙上前将妤锦扶起,现下明明夜深风寒,可妤锦却肌肤发热滚烫似可灼人,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细密的虚汗也布满了额头。
“怎会如此?”徐承修颇为惊诧,揽住她虚软无力的肩,“白天明明尚好,为何入夜却如此虚弱?”
虽然浑身犹如烈火焚身,疼得令人绝望,可妤锦的意识却清醒无比,睁了睁视线模糊的眼睛,见徐承修环臂将自己抱住,顿时心头一惊,吓得连连挣脱,却全身虚软无力根本挣脱不开,唯有胸口不停起伏,在告诉对方自己已然用尽全力。
“为何你身子这般虚弱,却还要独自跑向如此荒芜之地?”徐承修长眉紧蹙,心里在一瞬之间仿佛生出了无数个疑惑,但最后问出口的仅有一句,可妤锦却偏偏连这一句都只字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