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远欺压百姓、霍乱朝纲,求徐大人对其判处死刑!”
江府大门前越来越喧闹,而自从有人高呼江怀远死刑的第一声,人群瞬间紧随其后,爆发连绵不绝的哭诉声,甚至纷纷向徐承修跪下伏地大哭,祈求处死江知州。
江家人绷不住,也纷纷跪下,对徐承修咣咣磕头,大喊冤枉,“求徐大人明察!”
祸国殃民之人自然留不得,但徐承修处决一人,并非说处便处如此鲁莽,如今洪水已挡但洪灾未除,民怨冲天实属人之常情,失民心者意味着将会失去天下,徐承修背负为陛下稳固民心的使命,当务之急不是立即急着处死罪魁祸首,而是解决当下百姓燃眉之急以安抚民心。
徐承修眸光如冰似雪,仿若轻易便可照彻他人肝胆,厉声道:“江怀远,我命你立刻拿出黄金百两赈灾,除却发放粮食之外,务必确保每家每户都能依据受灾程度接收到白银五到二十两不等赔偿;取消所有对百姓的高利贷,恢复正常借贷交易;并派人将河堤重新修护。你若是将赈灾修堤之事贯彻落实到位,可勉强算作你将功补过,你的罪行尚且可以据此从轻发落。”
“但事关重大,尚且还有待查明的真相,我需将你押回京城,以待最终审判。”
千金散尽,散掉江家的财产,但可将功补过免去夷灭九族之罪,对江怀远而言可以算作为莫大的仁慈,江家上家当场纷纷跪地,“叩谢徐大人!”
在处罚江怀远的同时,还让百姓得到了救助与赔偿,简直就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正义之光普照汴州。所有百姓纷纷感动跪地,连连磕头谢恩。
不久后,阿超骑马赶回,翻身下马禀报道:“大人,被洪水冲走之人悉数寻回,其中六人不幸身亡,属下已带人将其送回家中,但仍有数人下落不明,我已向其家属安抚慰问,前线仍在下游尽力捕捞。”
听见被河水冲走之人被找回,现场部分百姓激动不已,连忙赶往家中,寻找被捞回的亲人。
徐承修给足了时间让江怀远将赈灾、修堤与赔偿之事吩咐下去,随即镣铐落一落,江怀远被锁入了铁笼,押向京城。
如今,身处京城的齐良桓与妤锦仍在险境之中,徐承修甚是担忧带着手下队伍赶路时间太久,错过救人的时机,于是吩咐道:“阿超,时间仓促,我先行一步赶回京城,你记住紧随其后,切勿浪费时间。”
“是,大人。”阿超拱手应答,随即目送徐承修远去。
那日亲眼目睹父亲被极刑示众,齐良桓情绪激动,当即强行闯向刑台,骤然杀声四起。
禁军当即扬起闪电攻势将其围堵拦截,双方过招之际,齐良桓被打得口吐鲜血、遍体鳞伤,混乱中妤锦万不得已,为保护齐良桓,不得不卸下毫不识武的伪装,当众与护卫拼死厮杀。
然而终究寡不敌众,在天子脚下,千军万马尚且不能抵抗,何况独自一人单枪匹马抵挡军中精锐,妤锦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便被踹倒翻滚数圈停下,吐出一口鲜血。抬头一看,数把明晃晃的刀枪指向自己,只要仍有反抗之象,便会立马被乱枪刺死。
齐良桓怎会眼睁睁见妤锦身处如此险境,僵持的手紧握长剑疾步冲来,想为妤锦杀开利刃,却在中途就闪电般的攻势踹了远,随着利剑“咣当”落地,齐良桓也重重摔倒,二人仅有数步之遥,却举步维艰,“妤锦,是我连累了你。”
妤锦摇摇头,“不,没有任何人连累过我。”
二人不知,皇帝早已在城墙之上,将一切俯瞰入目。从未听闻江家的女子学武用武,虽然败于寡不敌众,可从短暂的几十个回合里,皇帝便看出妤锦聪慧机敏、杀伐果决,功力道行并不浅,不禁感慨,“想不到江怀远竟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只可惜一心全在那罪臣之子身上。”
一旁的公公自然读懂皇帝的意思,低眉顺眼讨好道:“陛下若是喜欢,那方法多得很。”
皇帝并非喜欢强行夺人所爱,相比这种残暴做法,更想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稍加思索,“朕见她这般保护心爱的男子,实在感动。眼下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会鲜血冲天。传令下去,暂且将他们二人关回去,朕要亲自问一问,她的心意。”
第049章 我想做你的爱人
皇帝令声发下,禁军统领向护卫发出指令,齐良桓与妤锦双双被抓住,往地牢带走,正好途径太后所坐的凉亭。听见动静,太后往凉亭外看,妤锦的脸便入了眼帘,似曾相识之感顿时袭来,眉眼间闪动疑惑,“此人为何如此眼熟?”
麽麽身子微倾,往那方向望去辨认,回神道:“太后,您曾在茶会上与她见过,她是江怀远之女江妤锦,那日您还考察过她对茶的见识与认知,对她颇为赏识,还说若是得空便召她入宫一同探讨茶学。”
经此提醒,太后终于记了起来,那日足以见证她的聪明睿智与从容淡定,但朝臣千金通常若没有犯下重大过错,绝不会从宫外被抓进宫里,太后微怔:“那可是地牢方向?”
麽麽回应:“是的,那便是宫中大牢所在方位。”极有眼力劲的麽麽一听便知如何做下一步,“奴婢这就去探一探究竟。”
念在皇帝对妤锦还有点欣赏,妤锦被“送”入地牢,但齐良桓没那么好运,被那粗暴执法之人狠狠往牢房一推,便直接往地面撞了上去。皇帝亲自进入牢房,只为与妤锦一见,但才刚踏入牢门,便远远听见了齐良桓大诉冤枉。
扰了耳根清静,皇帝便在他面前停下,冷冷问道:“你可知朕为何不杀你?”
齐良桓急言道:“若陛下执意未等真相水落石出,便要夷灭齐家九族,那我宁愿不再苟活于世!”
“有骨气。”皇帝沉声道:“只可惜了,你是齐侯礼之子。”
妤锦手握牢门铁柱,为齐良桓争辩,“陛下为何不等真相彻查完毕后再行定夺,为何如此着急诛灭齐家?”
“真相?”皇帝只是一扭头,边上的公公立马心领神会,当即拿出一张已经签字画押的文书,在妤锦面前打开,上面明晃晃地写着落款人名:齐侯礼。
齐良桓不敢相信,将纸张夺过,一字一句读纸上内容:十年前,我蓄意策反,嫁祸妻家,致其家破人亡;十年后,我诚心认罪,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看清楚了?”皇帝沉声问道。
齐良桓瘫坐在地,不敢置信,情绪激动,恨不得当初将纸张撕破,公公将纸夺回,让守牢门的护卫将他狠踹数脚。
妤锦将齐良桓护住,皇帝心疼伤到美人,便摆摆手,让护卫退下。
“你与齐良桓私定终身,朕不勉强你入这宫中,但你要想好,齐家已是叛乱之家,而他已是罪臣之子,与他一起最终不过落得孤独一人的下场,你若是答应朕,成为朕的妃子,你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妤锦最不缺乏的,便是国君女人经验,呼风唤雨不过是自己的日常,更何况眼前人已年过半百,就差变成老态龙钟了,何来半分的期待之感,可齐良桓是无辜的,倘若自己的决定能将齐良桓挽回一命,倒也在所不惜,“陛下喜欢臣女,实属臣女万幸。”
皇帝心里一乐,“那你的意思是?”
妤锦回应道:“若是能将他无罪释放,妤锦自然愿意侍奉陛下左右。”
皇帝仍旧不放心,“可是发自心底的愿意?”
妤锦就差翻他个白眼,糟老头子谁会愿意侍奉?“将他放了,自然是发自内心愿意。”
皇帝忍不住哈哈一笑,“你说话倒有乐趣,朕答应你,将他放了,来人,齐良桓自今日起贬为庶人,现在立即将其送出皇宫。”
“等等。”妤锦将护卫拦住,请求道:“陛下,妤锦还有话想对齐良桓说,可否给我们二人留点时间。”
不过一时半会,皇帝也就不再计较,带着公公离开了牢房。
事实并非妤锦想要留下单独与齐良桓谈心,而不过是看见齐良桓似是对自己有话要说。二人相处的机会本就不多,若是在离别前能够敞开心将些话说明白,倒也了了一桩事。
妤锦表面上是这样想,但其实内心早已将齐良桓当成朋友,而事实上从前自己几乎不曾有过什么朋友。
“妤锦,你为何救我,对我这么好?”
妤锦回应道:“因为,你也曾救过我。你可还记得那天夜里,我被人追杀,险些死在刀下,是你及时出现救了我。”
齐良桓循着话语,回忆起了那天北风肆虐,风雪间倒在刀下的红衣女子。初见她的第一面,犹如见到仙女落于人间,却又身陷险境惹人怜爱。齐良桓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或许从那一刻起,自己就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