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锦自然是没必要跟上回江府,现下正是江泱晴对自己恨之入骨之时,若是真要见面,倒不如等到三天后,好好给她一个惊喜。
“唔……”胸口忽然有点隐隐生疼,江妤锦捂了下胸口,心想这些天实在过于劳累,如今一具凡人躯体,又不似前世那般安逸,日夜有人伺候,若是不能养精蓄锐,怕是从体力上就要输给江泱晴了,而这客栈不宜久留,防止内心狠辣的江泱晴再次派人杀自己,只得前去寻找下一个落脚之地。
兴许是累世过得太舒服,要什么有什么,以至于自己根本住不惯简陋之地,可摸了腰袋,盘缠所剩无几,并不足以让自己在高档客栈住上多少时日,只能计划着一边找个好地方住下,再一边想办法挣点银子。
走了半个时辰,被一座塔楼吸引目光,那大大的牌匾上写着云集客栈四个字,在日光的照耀下有点闪闪发光,这正是自己要找的高级客栈。
在前世的记忆里,通常能住上这等客栈之人非富即贵,而像自己当下这般没钱,只图舒服但图不到几天舒服,却还要住下之人,大概也就只有自己了。可也就只有江妤锦自己知道,为什么偏偏选这儿。
一进塔楼,就被里面极具奢华的装修风格吸引。客栈小二正将江妤锦引向房间时,门外走进了两人,兴许气场过于独特,与这四下截然不同,使得江妤锦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
徐承修的气质着实与众不同,竟让妤锦连背脊都能察觉他的到来。因为他头戴斗笠身穿白衣,外表看似已与普通人无异,倘若不是浑身散发出贵气,尤其是令江妤锦讨厌的冷漠……江妤锦未必能将其认出。
“客官,您需要什么服务?”客栈小二热情招待。
徐承修言简意赅:“静处。”
客栈小二迅疾改变神色,由原先的热情变得更加热情,仿佛恨不得立即下跪,“请随我来。”
江妤锦眼眸微凝,看来客栈小二与徐承修有过交集,更为准确来说,是这个客栈与徐承修关系不浅。
好说歹说徐承修也是江泱晴那个毒胚子千方百计都想见的人,可自己只是动动腿就见上了,论智商,泱晴恐怕还得巩固一下自己的脑子。
经过探寻,江妤锦终于找到了那所谓的静处,其实就是一个地下室,跟下去的中途,大门一关,就被截断了前路。
“好大的胆子!”
静谧之地,一声厉斥把江妤锦吓得心头一紧。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看着眼前与徐承修一同头戴斗笠进入云集客栈的男子,江妤锦立即作出了反应,“初到云集客栈,不识路况,不巧迷了路,若有打扰请见谅,小女子这便原路返回。”
江妤锦脚步轻快,可身后男子似乎不依不饶跟在其后,仿佛必须亲眼核实她确为在客栈入住的客人方肯罢休。
“身为一名男子,公子却在客房之地尾随女子,意欲何为?”江妤锦明知故问,故作敲打。
但凡是个正经男人,听到这话都会有所收敛,以免染上图谋不轨的污名,只得退下归去,“姑娘若是真迷了路便罢,我只是防止外来之人闯了我家公子客房,扰我家公子清净。”
“我不像迷路之人,那像什么人?”这回轮到了江妤锦盘问。
俗话说好男不与女斗,女人盘问之时,男人若是计较,为了言语不落下风而争辩,倒显得自己心眼窄小没肚量,不如尽早识趣离开。果不其然,没多久江妤锦便不见了那男子人影。
第024章 休得污了侯爷清名!
回到客房,江妤锦特意从门缝望出,确认他不在门口。
“静处”寻常客人通常不能进入,偶有迷路之人误走到静处门前倒不是不曾有过,但凭借徐承修的敏锐,江妤锦无法确定他到底信不信。
借着阿超回去汇报的时间,江妤锦打开房门一道缝隙,好巧不巧竟直直与徐承修双目对视,吓了妤锦当场心头一惊,好在心理素质极强,能够迅速收住心神,装作无事发生,又假装好奇问道:“为何挡在我门前?”
“你心中清楚不过。”徐承修神情微冷。
妤锦更装不明白,“妤锦身体疲累,所以到此稍作休息,何故引侯爷这番言论?”
徐承修走进房间,妤锦不明所以,“素闻侯爷不近女色,可为何此时闯入女子房间与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徐承修神色冷然,反问道:“那日你故意跳入冰湖,为的不正是这番场景,为何今日故作扭捏?”
这个问题把妤锦问了住,那日事实是江泱晴为了勾引徐承修,故意装作掉入湖中引他前去救援,而自己是为了破坏江泱晴的美事,说到底倘若今日侯爷进的是她房间,怕是泱晴恨不得当场把侯爷扑倒在床,次日就成亲。
“侯爷若想进女子房中,自然轻易便可有无数条合理理由,若是侯爷认为如此,我想我的争辩已然大可不必。”
“好一副伶牙俐齿。”徐承修忍不住赞叹,“你与你那同父异母的妹妹相差无几,像你们这样的女子,我见过的并不少,倘若你们二人有其他想法,我劝你们趁早收回这点心思。”
妤锦微愣了一下,还以为徐承修不知江泱晴是故意做作以博取他的怜爱,原来侯爷一切都了然于胸,只是不表露在外罢了。但侯爷有一点想的实在太多,因为妤锦对他根本没有意思,若侯爷非要自恋以为妤锦是在想方设法勾引他,以便于在他身上图取诱人的身子、滔天权势与荣华富贵,那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扑哧!”妤锦忍不住一笑,故意点火,“传闻侯爷不近女身,远欲戒色,想不到妤锦区区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女子,竟能引得名动天下的侯爷特意远道而来,只为劝告妤锦早早打消近他身的念头。”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江妤锦,难怪茶园之中能够轻易获得太后赏识。”徐承修被妤锦故意的煽风点火气得脸上浮起轻微的红润,“云集客栈乃是落脚休息之地,何故特意为你而来?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江妤锦眼看气人有效,顺杆而上,“若不是为了我,侯爷何必从地下追随上楼,进我房间引我与你两两相视而谈?”
“在侯爷面前竟如此放肆!”阿超赶到房中,神情似要吃人。
妤锦什么场面没见过,虽是凡人之躯,但千岁的年纪早已阅人无数,简单总结,这俩人无非就是……玩不起嘛!
“起先我不过迷了路,才误到侯爷门前,既然误会早已说明,为何还要穷追不舍?”妤锦神色敛正,连环追究了起来,“我孤身一人到处落脚,却引来两个男人追随到此,若这俩男人图谋不轨,我该如何自救?既是如此,我为自己辩护又有何不妥?倒是这眼前的男人,对女子的行为与分寸为何像那寻花问柳之人!”
从来没人胆敢这样对侯爷说话,更何况在男强女弱的年代,女子凭借巧言令色获得上风又用道德制高绳索将男人牢牢束缚,而后再将其狠狠踩在脚底,对男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阿超都快替徐承修气炸了。
徐承修内心负气,但自知理亏,没有理由作下一步进攻。
妤锦将侯爷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侯爷心系苍生,受人爱戴,妤锦自然心中敬佩不已,但侯爷若是以为我另有企图,根本大可不必。图钱?我虽然极度缺钱,但不至于穷到向侯爷讨钱,图权?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要这有何用,图色……?”妤锦从头到脚扫徐承修一眼,“妤锦早已有了心上人。”
徐承修从未被人如此讥言过,可见妤锦实在不懂事,其父亲不过区区一个小知州,小小女子何来如此胆大包天的胆量,来招惹当今镇国侯府的侯爷?
正常人都知道这番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妤锦坚决不向“黑恶势力低头”了,也就是把徐承修当成了骚扰对象。
阿超怒视江妤锦,冷哼一声,“一介巧舌如簧之流,休得污了侯爷清名!”
话说一剑拔出,直指妤锦喉咙。
江妤锦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很有效果,对待自视甚高的君子就得用这招来挫其清高,最大的代价无非引其对自己败了好感,但好感早就在茶园那会就败光了不是吗?
“你们若想杀我,那便杀吧。”妤锦故作可怜,假装擦泪,哀声道:“反正妤锦生来命苦,娘亲死得早就算了,还在府里过了这么多年猪狗不如的日子,不仅挨后娘的毒打,还被下人欺负,其实早就应该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