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勾卞,是外祖父的得意门生,此时恰好经过门口,也就见到了站在此处发呆的虞烛明。
外祖父白项宁也紧随其后路过,见到是她,竟是喜笑颜开。
“明儿!”白项宁与勾卞一同走出来,两人都脸色愉悦。
“外祖父,好久不见,身体可好?”虞烛明微微有些动容,这些年她不在京城,也没跟外祖父联系,只怕是老人家也心急。
不过,勾卞。四年前他与江云浦一同出现在玉永镇,如今竟还在白家。白家与虞家都是寒门崛起,而江家是历史悠久的氏族,怎么说都是敌对。
勾卞也笑道:“好久不见,霁光。自四年前一见,你长高不少。你不与白大人通信,我那会儿回来告诉他你在玉永,白大人是欢喜得很,也一直想联系你,但总被虞家那些人拦着。”
咦,原来外祖父也知道勾卞与江云浦有往来呀?虞烛明有些摸不透他俩的关系,想说点什么,白项宁就接过话题:“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你看看你这脸色,在玉永受苦了吧?”
又见有几个人好奇地看向这边,白项宁便道:“门口不适合说话,我们进去说吧。”
虞烛明点点头,便与相元跟着外祖父进到厅堂中,勾卞则去忙活政事了。
白项宁官至工部尚书,还挂着太子太傅的虚职,在朝局中的权势虽比不过首辅与江云浦,在京城里的地位却也是极高的。
相元与虞烛明一同长大,虽是个侍女,但两家人都把她当半个家人来对待。又得知虞烛明还没用午膳,白项宁令人传上来了许多她从前爱吃的点心。三人聊了许多,转眼一个时辰过去,虞烛明觉得有些叨扰老人家了,便要告辞。
白项宁知她心中对白家仍有芥蒂,也不强留,只是说有些东西要给她。
下人送来一个精致的木匣子,白项宁接过,郑重其事地交给虞烛明。
“你母亲走得匆忙,如今也不想回这伤心地。我明白你心中多有怨怼,这些也是外祖父的一些心意,只盼你以后能过得好。特别是嫁与定北王后,怕只怕他们江家还要为难你。”
虞烛明在白项宁的示意下,打开了木匣子。
竟有几张地契,一些银票,以及一些金银珠宝。
她愣了片刻,随后推辞道:“这些东西过于贵重,外祖父还是收回去吧。”
白项宁假装愠怒,“这些年你不联系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你过得如此艰难。方才见你多有咳嗽,想必身体是累坏了。如何能不收下?且当作是外祖父对你的赔礼。这地契,若虞家,江家以后欺负你,你也能在京城里找到处落脚的地方。”
他都这么说了,虞烛明再拒绝就显得不懂老人家的心意了。于是千恩万谢后,虞烛明便与相元离开了白府。
今日只与外祖父叙旧,她并没有问勾卞为何与江云浦走得这么近,来日还需要找些时间来问问。
回到首辅府时,恰是日落时分。
站在首辅府门口眺望远方,夕阳西下,晚霞仿佛点燃了天空。
门口还是之前遇到的家丁,见是她回来了,便为早上的冲撞道歉:“奴才今日不识小姐,若小姐有怨,责罚奴才便是。”
相元有些不满地道:“这是什么话,说得好似我们家小姐多不厚道。”
第7章 家宴
虞烛明拉住了相元,温声道:“我不怨你,你也是尽守门之责。今后认清楚了,便好了。”
家丁道了谢,虞烛明便准备回房间。却在走廊处见到了一个熟人,虞梓英。
虞梓英朝她微微点头,两人便擦肩而去。
回到臻栖堂,相元低声道:“总觉得二小姐变了些,换作以前,她见到您总是要闹的。”
虞烛明坐到塌上,将方才白项宁赠与她的木匣子拿了出来。匣子虽是木制,却极为精致,盒子上的浮雕都灵活灵现,有龙凤,有草木,还镶嵌着一些珍珠与钻石。
她想了想,笑着回答道:“梓英确实不是个坏人。以前二叔不愿见她与我交好,才总是让她跟我作对。如今她也及笄了,想必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方才在路上虞烛明已有所耳闻,虞梓英现在已经是京城中最受欢迎的贵女之一,不仅琴棋书画精通,还擅骑射,集知书达理与洒脱于一身,是许多贵家子弟的梦中情人。
斜阳渐矮,终于有家丁来让虞烛明到前厅去,家中长辈都在等她。
虞烛明洗了把脸,知道今晚的家宴必然不简单,也许需要耗些心神。
相元怕她被人为难,还特意将下午白项宁送的饰品给她戴上,说是要让他们被虞烛明身上的贵气镇住。“可不能让他们觉得几年过去了,小姐还是那么好欺负。”
两人走到前厅时,里面已有此起彼伏的喧嚣声,好不热闹。
虞烛明跨过门槛,一眼就见到了主位上的祖父虞弘承,然后是下面的二叔虞成怀。见她进来了,虞弘承是笑嘻嘻地招呼她过去,下巴的白胡须都一抖一抖的。
虞成怀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出声说她什么。
虞烛明走到虞弘承跟前,低眉顺眼地跟两个长辈问好:“祖父,二叔。”
家宴来的人并不多,只有虞家的人,还有几个虞弘承的门生。据说也给江云浦递了请帖,但那边连回应都没给。
简单地打了招呼,虞烛明并没有跟他们聊天的意思,退到了虞弘承旁边站着。
虞成怀扫了虞烛明一眼,六年不见,虞烛明的容貌确实比往日出众,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傲人的气质,若是江云浦不瞎,说不定还真让他相中了。
虞弘承自是对她有些愧疚的,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现在突然把她叫回来,却是让她与仇家成亲。
“小思,望你不要怪我们。只是你父亲与那定北王的父亲曾是至交,我们不能违背圣意,只能让你嫁过去了。”虞弘承还想说些什么,以合理化把她当作棋子的行为。
虞烛明神色淡淡:“两家是一定要成亲吗?”语气不重,却是在质问。
虞弘承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圣上的意思。虞烛明,莫非你能通天,能让太子改口么?”
虞成怀知道虞弘承偏心他那死去的大哥,爱屋及乌也偏爱虞烛明。此时出声解释,也是为了稳住老人家。
虞弘承做到百官之首,虞家也贵为名门,与江家这样的传统世家自然不对付。眼下大魏皇帝无病无灾,江家却在摄政,皇帝自然会想办法制约江家。虞家近些年也有功高盖主的势头,虞弘承虽然年老,有时会在圣上面前装傻,却难逃天子多疑的心,用以制衡江家再好不过。
大魏帝说不定巴不得两家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