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希与她也是同样的想法,便与她说了起来:“却说纪贵妃啊,虽然位分仅次于江皇后,但她不争不抢。江皇后与魏帝有几分真情,纪贵妃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与陛下也只是相敬如宾。”
不过魏帝还是会偶尔与纪贵妃行房事。
虞烛明听着觉得不舒服,这也算是与江皇后推心置腹吗?转念一想魏帝的江山,权力,都不是他能紧紧握住的,那么与谁行房事,大概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她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在泉陵的那个夜晚,江云浦对她说:“我不会碰你。”
而后各种试探,各种亲密。
真真假假,虞烛明想自问一句:他真的可信吗?
可这个答案,她也许要很久才知道了。
夜凉如水,每个人心中都焦虑不安。这个夜晚格外漫长,虞成怀也不遣散他们去睡觉,一家子就聚集在臻栖堂的阁楼里。虞烛明心中不住的想,这还是除了一起用晚膳外,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呢,却是为了这种事。
虞月依什么都不懂,可不代表她不会察言观色。她从大家的表情中读到了恐惧,焦虑,只有虞烛明脸色如常,于是她也凑到虞希身边,听她讲些八卦。
虞希负责宫中公主们的教学,公主的学业要求不比皇子们的严格,有时会缠着虞希给她们讲些外面的故事。虞希想让她们长长见识,因此也搜罗了许多民间故事,记在心间。
虞烛明心中并非如她表情那般冷静,她禁不住地想,如果哥哥和婉君没有回来,他们该怎么办?他们家会被怎么定罪,他们俩又会被扣上什么罪名……
阁楼里烧着的还是江云浦送来的炭火,虞烛明却觉得她的心很冷。
头发渐渐干了,虞希为她梳成发髻。
“你困了吗?”见虞月依睡眼惺忪,虞烛明不禁问。
对于她这样心智还没成熟的小孩,虞烛明总是有更多的耐心和宽容,也许是为了弥补当年那个过不好日子的自己。
虞月依点点头,也不管虞烛明之前与她的恩恩怨怨虽说大部分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就往虞烛明怀里一靠,睡过去了。
陈夫人见了,眼中有惊讶,却更多是丧气。
丑时过去,寅时过去,卯时也过去。
冬天的天总是很晚才亮起,这日亮起时已经是辰时,雪已经停了,远远地能听见皇宫传来的击钟声,往日上朝时也会有。
??第44章 对峙
虞月依就是在这样的钟声里醒来的,昨夜并没有好消息,虞淮与虞梓英都没有回来。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就见到虞烛明的眼底已经乌青一片。
虞月依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虞烛明怀里起来,见到虞烛明不留痕迹地揉了揉手,她眸光微微动了动。想来抱着她睡了一晚上,手是极酸的吧,这样都没动分毫……
虞成怀趴着小憩片刻,此时也被钟声惊醒。
虞烛明轻咳两声,“雪停了,二叔。”
天边竟响起鸟叫声,这么冷的天,是什么鸟呢?虞烛明走到了阁楼旁。
虞成怀便起了身,望向那个打开的地道入口。
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回来。
今日禁市,每家每户只能派一人出门买菜,因此街上的人特别少。
围着首辅府的兵没有动过,不知昨日雪,他们站着难受吗?
虞烛明又想到了江云浦。
他的狐裘还在她的寝室放着。
为什么这样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虞烛明不由得有些烦躁。明明次次相处,都告诉自己不要动心,可他还是刻进了她的记忆里。
“霁光,歇息一会儿吧。”虞希心疼地看着虞烛明,虽然回来京城,将脸色养得红润了些,却到底还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不能熬的。
虞烛明有自己的倔强,她想醒着看到哥哥与婉君平平安安地归来。
只是一晚未归,其实大家心中都有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他们在地道被发现了,被抓了。
或许更糟,他们早就猜到虞家会派人去白府,于是白府也被扣上罪名。
是啊,白家与虞家交好又不是什么秘密,江良光若要一网打尽,白家也是一定要受牵连的。
这样的信息不对等造成了心理上的煎熬,虞成怀坐了又起,起了又坐。地道还有去陈家,去纪家的路,可是这些路还安全吗?纪家陈家还会帮忙吗?虞成怀不敢赌,首辅府看似很大,能做事的却没多少人,人脉更是……
虞家只是寒门崛起,如何能叫根系盘桓的世代贵家们信服,怕是那些人其实早就想除去首辅与刑部尚书两颗钉子了。
其实底层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明说。虞烛明就是在这种时候站了出来,她说:“我去见见大将军。”
虞成怀是有被她惊到的,现在去,无异于送死。
“你去了,可知也许没有回头路了?”
虞烛明不答反问:“不去,二叔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当然没有,其实目前最好的方法是虞成怀亲自打开首辅府的门,问清外面的人什么意思。但他惜命,江良光做得出开门就杀人的举动,毕竟死人才没有争辩的能力,届时只需要说,虞尚书拒捕,江家军一时失手,杀了虞尚书。虞成怀不敢赌。
而一旁的虞业台,仿佛失了神智。虞烛明见他如此,只是叹气。人在面临恐惧的时候,作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虞烛明回了寝室,换上一套颜色素净的衣裙,又让相元为她挽起头发,梳起民间称作“凌云髻”的发型。之后以脂粉涂抹了眼底的乌青,又描眉画唇。
她眸子的余光瞥到了江云浦的狐裘,想了想,最终没披上,只是把一向带在身上的香囊带着。
再出来时,她的精气神看上去就好了不少。
虞希陪她走到门口,首辅府有两道门,走至内门,虞烛明就让虞希停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