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烛明有带着面纱去旁听了几回,江云浦也乐得听别人口中的他们,闲下来时两人就一起听。
只有季实,他总是惶恐不安。
虽然江云浦这些天有时也会借用他的衙役去办事,看着不像要针对他。可江云浦刚来那几天,是有暗示过要除掉他的。
他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京城里那位?
虽然季实从来不知道在京城里为自己提供帮助的究竟是谁,但他知道,对方权势一点不小。
而他没想到的是,暗中提携他的其实是文浩然;季实更加不会想到的是,文浩然身陷与姜作串通之事,至今还处在被囚禁的状态。而泉陵,也早就被断绝了通信来往,他即便寄出了信件,即便文浩然没有被关起来,这封信也不会送到文浩然手上的。
这天江云浦睡得很晚,虞烛明已经睡过一阵了,醒来发现江云浦仍在伏案工作,便起身为他研墨。
“怎么还没睡?”虞烛明问他,又执着他的杯子喝了口茶。
江云浦看在眼里,心中一种名为喜悦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撂下笔,给虞烛明披了件外衣,“虽是夏夜,还是要注意保暖。”又给她展示了他现在处理的案宗,“已经是最后一份了,季实,这是他的罪行。泉陵的贪官,我们这三天就能处理完。”
两周的期限还没满,两人就已经完成了既定目标,“倒也不是件坏事。”虞烛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我陪你一块儿看吧。”
江云浦知道拗不过她,就让出一半椅子,他俩身形都不算特别大,虞烛明是出了名的瘦削,江云浦是精壮,因此一张椅子坐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季实其人,不仅上贿赂文浩然,下也买通衙役,制造冤假错案。
只是他一身廉洁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那些被他造过假案的人们即便站出来说他的不是,也甚少有百姓会信。
因此,江云浦选择把他放在最后一个处理。
“他笼络人心很有一套手段,也不知手底下究竟还有多少收了他好处的。”虞烛明看着卷宗,只觉头疼不已,人怎么能做戏做到这个程度?他活着,活在虚有徒表的空相里,真的能活得幸福吗?得到的钱他又无处使用,为何一定要行贿呢?
江云浦宽慰她道:“也许这就是名为‘贪念’的心吧。”他说着,又想到了自己,他何尝不贪,他不仅想要与虞烛明长相厮守,还想要大魏太平,天下太平。
虞烛明澄然的眸子看向他,“那么霭云,你也要贪而不得的事物吗?”
江云浦看着卷宗有些累了,索性就放下卷宗,认真思考起虞烛明的问题,然后他给出自己的答案:“原本我以为,我贪而不得的是天下。”他顿了顿,“后来被毒瞎,被囚于京城,我逐渐明白了一件事,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统天下,而是天下人都有家可归,有饭可食,有衣可穿。可那时的我再去做这些,已经太难太难。”
江云浦又望向虞烛明,眸子里全是细碎的笑意,“然后我重新遇见了你。霁光,你予我望向未来的自由,那我愿意做你达到目标的垫脚石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
??第118章 自卖自夸
虞烛明闻言鼻子有些发酸,刚刚相遇时,他们的处境都是那样艰难,他们差点就没法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不过,所幸,两人都不曾屈服于命运,也不曾甘心失败,于是一次次重来一次次刮骨疗伤,终于到今日,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权力,能处置一个县的贪官了。
“是你予我不放弃的勇气。”虞烛明同样感谢江云浦。
若非他的争取,虞烛明出师不利,那次跟着她的人差点就全部被江良光杀了。到时见了那个结果,虞烛明不敢说自己还会不会坚持做中立派,会不会坚持走自己的路。
江云浦觉得他俩现在就是在互相吹捧,颇有北方人说相声的意味,他好笑道:“怎么感觉我们是在黄婆卖瓜?”
“自卖自夸也是说明我们有能给人夸奖的本质嘛。”虞烛明接过话茬,与江云浦相视一笑。
时间不早,他们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快速地收集,归类了季实的犯罪证据与罪行,就带着困意相拥而眠了。
这夜,季实还是寄出了一封信。
只是信根本没送出城,东拾已经截下了信。
见江云浦房间内仍灯火通明,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东拾便没有马上把信送进去。
虽说是最后三日,可要处理的事却一点不少,虞烛明没有跟江云浦一起行动,因为她收到了一封密信。
那是有父亲字迹的信,她看得触目惊心,于是带着东拾去赴了这明知有诈的约。
约见她的是一个温婉女子,见了东拾还以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定北王。
“确实一表人才,但是配我们家阿明还是差点气候。”女子这样评价东拾,说的话其实一点都不温婉。
东拾:?
感觉被夸了,又感觉被骂了,还感觉这话要是让江云浦听见得揍他:为什么这姑娘会把他认成王妃的夫君啊!这摆明了没有夫妻相啊!
他急忙摆手解释:“我是殿下的部下,姑娘唤我东拾就好,我是随王妃身边,行保护之责的。”
紫衣女子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我居然眼拙了,真是的……”她摇了摇头,忽地又眼前一亮,东拾只是个属下已经这样帅了,那定北王……虞烛明福气不小嘛!
想及此,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符言,阿明你唤我言言就好,你祖母一直是这样叫我的。”
祖母?
虞烛明都没见过她,这符言看上去也就跟她差不多大!怎么就见过祖母了!
似乎洞穿了她的不解,符言笑着解释道:“我啊,实际年纪与你父亲差不多了,只是容颜不改,因此看不出来。”
容颜不改……虞烛明眸光微动,“符言姑娘是雎国人?”
符言有些嫌弃她这样喊自己,纠正道:“喊我言言,什么什么姑娘的,怪别扭的。”
虞烛明腹诽:喊言言明显更别扭吧!你是能当我娘亲的人!
脸上表情也没改,她对符言还是有些戒备的,这样亲密的称呼自然不是她说改口就改口,于是她答道:“好的,符言姑娘。”
符言:……
好在她也不是爱计较这些的人,她回答了虞烛明的上个问题,“对,我自雎国来,其实阿明你也跟雎国有关系哦。”
虞烛明对自己身世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她只好奇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她问道:“我爹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