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她跟人说话,还有许许多多幻象,越是狂乱地想要把它们赶走,却越是汹涌地向她扑杀。
她想起何薰说的那些命理玄学的说法,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招惹了怨灵,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冷汗浸湿了裙子,她翻身挣扎着想要下床,身体里排山倒海的变化她其实也有感觉,羞耻感从四肢百骸流泻出来,这时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的腔调,分不清是谁,哈哈笑着,甚至还推门进来仔细地捏着她下巴看了又看。
她看清楚了何维林的脸,想要尖叫和质问,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却什么都没法做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还有身体积聚的热力,颤抖着被他抱回床上。
如果这时他要对她做什么,她是没法反抗的,刚才那杯水里应该是加了迷/幻/药之类的成分,现在起了效用,她的身体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了。
肢体无法动弹,意识也终会成为莽莽荒原,只剩最原始的兴奋跃动,在短暂的时间里她将不再是她,而只是一个陌生的躯壳。可即便是这样,从未有过的屈辱和恐惧仍丝丝缕缕冒出来,要是受辱,她可能会崩溃。
还好何维林并没有动她,穿着红衣的人走进来,她双眼无法聚焦,神识涣散,已经分辨不出那是康宁还是康欣,今时今日又是在哪里。
康宁把何维林赶出去,坐在她旁边用手轻拍她的脸,诱哄似的说:“你来是想知道康欣自杀的真相吧?没用的,其实连我都还没弄清楚全部的事实。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你的出现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你跟她的死脱不了干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吃点苦头才行。
“别担心,穆皖南就快来了,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爱死你。你不是很爱他的吗?就算打扮成他喜欢的人讨他欢心也不要紧对不对?放心吧,你等会儿会使劲地缠着他要你,然后你们可以在这里缠绵一下,你可以感受感受当年他是怎么宠爱我姐姐的……”
她笑起来,见过那么多次面,乐言觉得这一刻看到的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她急得眼泪都流下来,她不要这种屈辱的方式来讨任何人的欢心,想一想都要作呕。
康宁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提起来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下,走过来拿出乐言的手机对准床上的她拍照,先是穿着康欣的白裙和舞鞋,然后又剥掉裙子,拍下满目春光……
她满意地笑笑,把手机放回乐言身边,轻声道:“发点照片给他,效果应该更好,让他也为你心急一回。你该庆幸我没让何维林用他的手机拍了发,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谁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私存下来。毕竟……你其实是个大美人。”
她终于关上门走了,乐言接下来很长一段记忆都是空白的,她只记得身体越来越热,像被架在火上烤,却又挡不住那种不真实的兴奋感。
不知等了多久,有人闯进来,动静很大。她被迫睁开眼去看,穆皖南焦灼而惊讶的面孔在眼前放大。
她的唇瓣颤抖着,不知说了什么,他叠声说我知道,然后就伸手来抱她。
她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先前是盼着有人来救她的,不论是穆皖南还是其他人,只要能救她出去就好,摆脱这种屈辱的状态就好。
可他真的出现,康宁他们的羞辱不就得逞了吗?她是真的控制不了身体深处的热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有理智的那个俞乐言大概早就已经灵魂出窍了,不远不近地看着这一切,否则这一刻她应该是连人都认不出来的。
☆、第30章 两个人的煎熬
穆皖南抱起俞乐言的时候,浑身散发的戾气大概真是十分吓人的,连跟他一起过来的穆峥看到他的样子都愣了一下才问:“大哥,你肩膀不好,要不要我帮你?”
穆家老爷子还健在,上一辈兄弟三个就不算分家,孙辈几个孩子也都是按出生年龄行下来的,兄弟姐妹几个感情都不错,即使如穆峥这样乖戾的主平日也十分敬重大哥的斯文持重,哪里见过他现在这样恨不得杀人的表情?
何况怀里抱着的那一个,不过是他宣称从来没有爱过,也没有放在心上的女人。
穆皖南说不用,打横抱着俞乐言往外走,走得太急,还被卧室门外的地毯绊了一下,险些连她一起摔在地上。
其实哪里用得着帮?她根本没有多少份量,近几次每回抱她在怀里都只觉得她又瘦了些,身上的骨头都硌人,好像经不起多少折腾,立时就会散架。
他垂眸看她,怀里的人气息急促,脸上是不正常的酡红和虚汗,换了不属于她的妆容和发型,甚至抹了不属于她却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香水。
他却并没有把她当作另外一个人,一点也没有,甚至在撞开门进去看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情境,他都一眼就看出她是谁,撕心裂肺的震颤仅仅是源于怕她遭遇不测,而不是以为看到了过去的一幕重演。
他内心冷笑,想出这个办法想要折磨他的人是完完全全把他当懦夫了吧?
乐言的状态很不好,他猜想她应该是误服了致幻剂之类的药物,导致现在神智不清,更有甚者还掺了情药,所以她才咬着唇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忍耐着压抑着,却仍拉扯不住她破闸而出的申吟和颤抖。
他曾与她同床共枕,了解她所有隐秘的兴奋。
她胡乱地仰头来吻他,毫无章法地拉扯他的衣服,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可她自己是不受控制的,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她脸上仍写满挣扎,眼睛里甚至流出眼泪。
她是矛盾的,羞耻的,她知道她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任由他人将她并不曾参与的一段悲剧压在她身上,肆意践踏。
穆皖南让她紧紧靠在自己怀里,不愿让任何人听见她的呜咽。幸好今天跟他一起来的人是穆峥,家里的兄弟姐妹不算外人,且个个待她如长姐,有时倒比跟他还亲近些。
他不得不承认有时真是嫉妒她的,她好像总是倒影出他的不足。
穆峥在前头开车,他在后排抱紧俞乐言,一边低声安抚,一边在恨不得将今天这样作弄他们的人碎尸万段。
他让穆峥将他们送回家,这种时候,最让人有安全感的,依旧是他和她过去一同生活的那个家。
他抱她上楼回主卧,好像不久之前也有类似的情形,那时她喝醉了,也是这么不听话,但至少还有自己的意识。
现在她大概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他把她拎进浴室,直接放到冷水管下面浇。
她姿态扭曲地匍匐在那里,痛苦地叫出声来。他知道这样难受,冷水从花洒里溅出来,他全身也湿了大半,跟她一样狼狈,呼吸仿佛窒住了,心脏位置像被铁爪翻搅着一样疼。
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他用毛巾帮她擦干头发和身体,剥掉裙子抱她回到床上。
他蹲在床边,就着毛巾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擦掉她脸上不属于她的妆容,露出她原本的面貌,看到她浅淡的唇颤抖着,忍不住吻了上去。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情不自禁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样,未必是心脏砰砰乱跳的悸动,就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她的软弱和委屈,最好她眼下所经历的痛苦也能够分他一半。
她神情恍惚地接受他的吻,唇舌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放他进去,甚至舌尖主动缠上来,这与他们以往的经验都不相同,因为以前她至少会羞涩一下或像最初的时候怕疼,会有几分本能地抗拒,现在都没有。
她手臂软软地也缠上来,喉咙里依旧是辗转的呜咽声不断,不懂得闭上眼,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空洞的一片,于是松开她的唇瓣退开一些,她却哭起来,“……不要走!”
他不知该怎么安抚,隔着薄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不走。”
她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药效并没有完全过去,挣扎着撑坐起来,他俯身去扶她,被她压倒,两人滚到一起,她又哭起来,“我不是她……我不是康欣……”
刚才他闯进公寓里去救她时,她看到他,喃喃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当然知道,可这到底是谁的执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