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落在他们身上,像绳索般勒得她一阵阵窒闷。

会议到最后有点失控,对方本来就不是善茬,见他们态度如此强硬,情绪激动地吵吵嚷嚷,甚至扑上来要动手。池睿把他们按回原位,扯了扯领带道:“看来协商不了了啊,等着上法院吧!”

他把乐言推到门外,让她去找康宁他们聊聊,他自己还要留下来跟院方的代表讨论其他的问题。

康宁坐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乐言走到她跟前道:“你没有穿白大褂,今天不上班?”

“医院通知我在这件纠纷彻底解决之前都在家休假,甚至无必要的话都别在医院里出现。”

“这是出于保护你们的目的。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

“我明白。”康宁抬眼看她,拍拍身旁的位置,“别站着说话,你也坐啊!”

乐言站着没动。

她笑了笑,“那天我是不是不该送药到你家里去,你一定很怨我吧?但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好奇另一个我心心念念向往的那个家是什么样子、作为我紧急联络地址的房子和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就是很想看看。”

乐言深吸一口气,“康欣没有来过我们家。”

“是吗?那我也算是为她填补了这个遗憾了。”她站起来,将长发向后拢,“不过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啊,果真很专业,这件纠纷交给你们我应该可以放心。你忙吧,不耽误你,我先走了。”

她朝着门外走去,乐言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穆皖南。

他是来接康宁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而他显然也看到了乐言,并没有定定就站在那里,而是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康宁迎上去,俏丽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

穆皖南没答话,目光落在乐言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谈公事,和众医院的纠纷。”

穆皖南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色镜架,他并不是时时都戴眼镜,只在开车和公务繁重的时候戴,倒比平时更加斯文好看,只是镜片后面的目光就更加冷凝严肃了。

“康宁他们这次遇上的麻烦,请了你做律师?”

乐言垂眸,尽可能地不卑不亢,“不是我,接案子的是我的带教律师,我只是协助他而已。”

“俞小姐很专业,也已经有了具体方案,就算上法庭也不会吃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别担心了。”康宁笑着,看看他又看看旁边戒慎的俞乐言,“不信你可以问问俞小姐,我去隔壁买杯咖啡。”

她步履轻快地走了。

其实乐言也没打算再跟穆皖南说什么,但他的眼神仿佛恨不能将她钉在原地好好审问。

“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就是你上班的律所结了这个案子?”

乐言抬起头来,看到他眉间的褶皱,觉得有点可笑,“你怀疑什么呢?难道会是我从中做了手脚好给康宁难堪吗?我不是穆总你,脱离了穆家的光环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职场新人,哪儿会有这样的权势和手段?何况……我跟康家姐妹都不认识,把精力和心思花在素不相识的人身上,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明白就好。”他的眼神又少了几分温度,“我们之间的问题跟康宁没有关系,她也不是她姐姐,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这样的巧合越少越好。”

乐言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来抑制身体发抖。每次都是这样,自从知道了康欣的存在和遭遇,还有后来出现的康宁,每次只要听到他提起她们,哪怕周遭气温是炎炎夏日,她都会感觉到由内而外的那种寒冷。

他说完了要说的话,转身要走,被乐言叫住。

“你最近……还是常常不回家吗?”

他没有回头,“你问这个干什么?如果真的那么介意,为什么忙不迭地离婚搬出去?我没有告诉过你么,你现在已经没有立场来问我这样的问题。”

池睿好不容易结束了会议,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乐言怔怔地站在门口。他走过去叫她,“喂,你在这儿干嘛呢?整天魂不守舍的,抓到老公出轨了还是怎么的?”

这句话戳中了乐言隐秘的痛点,她回头看他一眼,池睿顿了一下,“……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开好会了吗?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覆水难收

一路无话,俞乐言在池睿家门口路边放下他,木然地打转方向盘,往她最熟悉的方向驶去。

她是应该觉得痛心疾首大哭一场的吧?可事实上从她提出离婚到现在,她还没有真的大哭过。

特别难过的时候她只是想女儿,只要抱着那个软软的香香的小不点,心里再大的破洞仿佛都能被填满,再多的痛也能被治愈。

哪怕她也明白,那不是真正的治愈,顶多只能称得上是麻痹自己罢了。

她也不是真要管束穆皖南,人心怎么管呢?身在曹营心在汉,以前顶着穆太太的头衔都管不了,更何况是现在。

她只是替孩子担忧,怕她身边长期缺乏父母陪伴关爱而留下遗憾。

他不在家的话,或许她可以常去陪陪女儿。

没想到回到家并没有看到思思,她打电话给周嫂,才知道这几天思思都被接到穆家大宅去了。

穆皖南的爷爷奶奶和父母都住在那边,有老人家看着,孩子不会没人照顾,她稍稍松了口气。

她直接到穆家大宅去,思思果然在花园里正玩得欢,见了她高兴得不得了。

她抱起思思,把脸贴在她的小脸上,“想不想妈妈?”

“想啊,每天都想呢!妈妈,你为什么老不回家?”思思搂着她的脖子问。

乐言的眼眶都红了,强忍着泪意道:“妈妈不是工作了吗?每天都很忙呢,所以有时候赶不回来。”

长辈们见到她都有些意外,但也很高兴。穆皖南的母亲戴国芳拉住她的手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离婚……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到咱们这儿来了。”

再往上,穆皖南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穆奶奶很有威严,问道:“是不是皖南那小子欺负你?你跟奶奶说,我好好教训他!”

乐言摇摇头,长辈们都不希望看到他们离婚,以为不管怎样都还可以挽回,所以她是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才敢再见他们,就是怕自己会心软动摇。

她也不擅长安慰别人,以前穆皖南跟她冷战而两人又不得不共同面对家里人的时候,她就扎进厨房里不出来;上了饭桌人多不缺少话题,他们不说话也不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