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嗓音里终于透出了一丝乱:“昭昭!”

沈椿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作者有话说】

本来可能没敢跳的,你喊一嗓子直接跳了

第 85 章 去哪

谢无忌果然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只是被力道冲击得滚了两圈,沈椿后脑磕了下,眼前一阵发黑。

谢钰见两人相互拥在一起, 脸色冷的吓人,毫不犹豫地也跟着纵身一跳,也跟着追了下去。

一楼大堂已经四处起火, 他衣袍被风吹的鼓起,就像一只纵身跃入火海的白鹤。

谢无忌低骂了声, 手一扬, 底下人就扔了五六个装满火油的火瓶, 火势猛地拔高,直接把谢钰阻在了火墙之内。

他特地来就是为了救出沈椿,也不恋战, 打了个呼哨便带着人退下了。

火势渐大, 眼看着驿站都要被烧塌了, 谢钰废了好一番手脚才带人出了驿馆,只是谢无忌已经不见踪迹了。

谢无忌曾深入突厥为细作多年, 是隐藏行迹的高手,谢钰亲自率人追出去, 他居然就这么没了踪影,他只能把人拆分成多个小队,扩大范围一寸一寸地搜查过去, 恨不得把地皮都撅了。

等过了几个时辰,长乐战战兢兢地回禀:“...小公爷,去西边搜过了, 也, 也没发现大郎君和夫人的踪迹。”

谢钰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静气凝神的功夫一向极佳, 这会儿竟也满面怒容,第一次杀意翻腾。

他冷冷道:“你持我官印,京兆二十二城县,从即日起戒严...”

长乐头一次出声打断他的话,惊声道:“小公爷!”他胆战心惊地道:“这事,这事真要闹的这般大吗?”

之前谢钰和沈椿再怎么闹别扭,总归也是夫妻之间的事儿,如今谢无忌牵扯进来,谢钰又转头命人封了长安辖下二十二城,难道让天下人瞧谢氏兄弟相争,兄夺弟妻的笑话吗?这事儿一旦传出去,谢家岂不是要名声扫地?

他家小公爷虽然权柄滔天,但他为人磊落,从不会滥用权势,仅有的一二次也都是为了夫人,这回甚至为了夫人想要动用官印,全然不似往日的冷静做派!

谢钰顿了顿,薄唇几乎抿成一线。

谢无忌可以肆无忌惮抢夺他的妻子,他身为家主,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家主身份于他何尝不是万重枷锁?

长乐见他沉默,大气也不敢喘,安安静静地垂手等着他做决定这是逼着小公爷在夫人和谢家声誉之间做抉择。

只要谢钰动用官印拿人,谢无忌自然很难逃掉,所以他直接抢人这一手看似全无顾忌,实际上也是在赌,赌谢钰会不会滥用公权,赌他是不是更在意谢家的声誉。

谢钰手指收拢成拳,紧紧抿着唇,似乎要把七情六欲一并锁回肺腑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解下腰间牙牌:“时候尚短,他们跑不了多远,你调动谢家所有部曲,让他们乔装之后,把辖下的所有城县仔细搜查一遍。”

长乐松了口气,又踌躇了下:“可是大郎君极擅隐匿...”

他虽然不愿见小公爷将此事闹大,让自身和谢家颜面扫地,但万一找不着夫人,小公爷岂不是要疯魔了?

谢钰对夫人做的那些事儿,在别人眼里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他这样冷淡的人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了,长乐能瞧得出来,他对夫人是极喜爱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谢钰脸色极冷,难得说了一句相对粗糙的俗语:“他在朝为官,难道还能躲一辈子?只要他现身,无论天涯海角,我必会找到他。”

长乐瞬间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是这个理儿,大郎君好歹是三品参将,有公职在身,不可能躲藏太久的,还是您有主意。”

谢钰一刻也不想等待,拨马转身:“你在此地带人搜查,我进宫面圣。”

谢无忌干的还是类似于细作的差事,只为皇上一人效力,他的行踪只有皇上才能完全掌握。

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搞清楚谢无忌会去哪里。

长乐应了个是。

......

沈椿后脑磕了一下之后,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加上接连几天的疲累,她居然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她悠悠转醒,只觉得身下摇晃,似乎是在一辆宽敞的马车里。

她咽了咽发干的嗓子,低低地呻 吟了声。

一盏温水递到她嘴边,一道叮嘱紧随而来:“慢慢喝,别呛着。”

沈椿本能地抿了两口,觉出丝丝甜意,里面居然放了蜂蜜。

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才终于回过神,抬眼看着谢无忌,脱口叫了声:“大伯哥。”

她说完才觉得别扭,忙捂住嘴。

谢无忌好悬没给她这一声呛死,咳了几下才挑眉:“还叫我大伯哥呢?”

沈椿一直盼着见到他,她本以为自己见到他之后会急不可待地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

但真见了面,她又有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切感,倒像是近乡情怯似的,两人之间隐隐隔着漫长的岁月,需要一点契机来打破这若有似无的隔阂。

她难免有点拘谨:“我不知道叫你什么好...”

谢无忌随手帮她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唇角挂了点笑:“你如果愿意,叫我一声无忌哥哥我也不嫌弃。”

他说到这个,沈椿就想起一件事儿来,她霍得抬起头,话里忍不住带了几分怨怼:“你现在倒是知道让我叫你无忌了,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谢钰?”

她问起这个,谢无忌的表情僵了僵,苦笑道:“我不是有意欺瞒你,我生母是乐坊伎人,我一出生便入了奴籍,无名无姓的人,又怎么告诉你我的姓名呢?”

他想起往事,神色仍觉是怅惘:“其实我本来想直接带你走的,但你在乡下的时候虽然穷困,但好歹是良籍,我那时候只是谢府贱奴,自己尚不得自由,又怎么能带上你?难道让你跟我一块入奴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