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麽办吧!」贝沫沙算是为了家庭当中这段孽缘,丑闻敲下了最终审判的法槌。

第二天,贝沫沙一点也没有耽搁,很快就有人过来押送路小凡离开贝律清的居所,他的护照几乎超乎寻常的速度被办理妥当。

路小凡一边收拾行李,贝律清一边在旁边看著,那表情就象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或者家里的阿姨在收拾东西一样,目光看似落在路小凡的身上,但又象是根本只是一个障碍物刚巧挡在了他的眼前。

路小凡知道自己这一走也许真的要跟这个男人道别了,再也见不著他,晚上也不会梦见背著他爬山,以後想说声再见也不可能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再见了。

他把东西一样样放进自己的箱子里,拿起围巾跟贝律清说一声:「我带走喽。」

贝律清没有吭声,也都没有理睬他,他讪讪地厚著脸皮把东西还是塞进了箱子,最後他拿起手机说一声:「我带走喽。」

他一样样说过,一样样塞进箱子里,这一次他没法再把东西丢进垃圾筒,因为这一次他知道,因为知道,他们没有以後。

路小凡跟个囚犯一样被押送著去见了贝沫沙最後一次。

贝沫沙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你要办理的护照,这是你要的机票,後天下午三点离开这里前往法国……这里面是给你换好的一点钱,你还有什麽其他的要求吗?」

路小凡连忙道:「没有了,麻烦你了,贝爸。」

贝沫沙听到这个称呼,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保重吧。」

春天对於京城来说是非常好的日子,阳光明媚,干燥少雨,路小凡坐在京城的飞机候机大厅里,手里握著他的飞机票,膝盖上放著手机,灯光一闪一闪的,突然铃声就响了。

他连忙抓起来,道:「喂?」

那边顿了一会儿,才挺冷地道:「是我,不是我哥!」

「哦,律心啊……」

贝律心冷冰冰地道:「我只是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出了国跟我哥就方便了,你出去了,我爸肯定好几年不会让我哥出得去……你不要等他了。」

「哎!我明白的……」路小凡反覆说了好几遍,然後才道:「你哥哥也很快就会娶宋倩玉小姐,他也不会想得起来找我的。」

手机那头沈默了一会儿,贝律心才开口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厌,知道吗?」

「抱歉了。」

「一副很没出息跟没有骨气的样子。」

「让你失望了……」

贝律心好像有一点鼻塞,道:「你变成变态,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

「是的。」路小凡嗫嚅地道:「你不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你别做梦了,我为什麽要对你过意不去啊!」

「嗯……」

贝律心烦燥地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做真正的夫妻,你肯离婚那就再好也不过了,那份协议书我会签的。」

「哎……」

贝律心隔了很久才道:「我爸对你还是很客气的,你不要怨他。」

「我明白的……」

「再见……路小凡。」贝律心飞快地挂掉了电话,路小凡觉得这样最好了,因为他不用说再见,那就不用骗她了。

他坐在大厅里,看著时间一点点的接近,他在想贝律清这一次不会例外了,因为每一次都是他离开之後,然後主动找贝律清,从来没有例外,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了,於是他关掉了手机。

这个时候交易对於贝律清,卓新,林子洋来说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农业部终於在今天宣布将会开放土豆市场,这意味著大量的美国土豆将会涌入中国的市场,消息一出土豆合约价格一落千丈,大量的空单的涌入,使得土豆的价格一降再降。

林子洋与卓新互击了一下掌心,笑道:「真是一年抵十年啊。」

此时路涛踱出了办公室,对外面的沈至勤和气地说道:「一切都还正常麽?」

沈至勤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嗯了一声,路涛便好像放心地点了点头,走到窗前给人参树盆景浇了浇水。

机场上路小凡已经开始拿著登记牌排队,此刻的贝律清看著盘面不停跳动的资料,不知道在想什麽。

路小凡最後一个站在飞机的楼梯上端,他站在机舱门口又往回看了一眼,此时离三点还差五分锺,离开往巴黎的飞机起飞还有五分锺,离期货市场收盘还有五分锺。

贝律清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林子洋站在一边与卓新在闲聊,路涛抬手像托住什麽稀罕的物事似的托了一下人参树的叶子。

然後……

期货盘面上的土豆突然以直线上升一样的价格快速飙升,整个曲线图如长针破土而出,不停地往上攀升,速度之快让很多交易员都几乎来不及反应,林子洋回过头来惊叫了一声。

贝律清睁开眼睛微微愣了一下,脸色刷地一下子变白了,他大声道:「快,斩仓!」

林子洋与卓新几乎是扑到了桌面上,打开所有的联动账户,多方的力量根本容不得他们做任何的抵抗,一个接著一个爆仓,快到他们都来不及斩仓。

林子洋眼见著巨额的财富瞬眼间化为乌有,手抖的几乎握不牢鼠标。

卓新更是坐在椅子眼见著自己的仓位爆仓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挽救余地,以至於连坐都坐不稳,噗通一声连人带椅狼狈地翻倒在地。

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原本应该一落千丈的土豆价格突然拔地而起。

万达公司在期货市场收市的最後五分锺,以六十个亿的多单轻轻松松一次性击破了所有空单仓位,几乎歼灭了所有空家,成了最大的赢家。(注21)。

交易大厅一片混乱,贝律清与林子洋倾刻之间遭受了灭顶之灾,而路小凡的飞多机正慢慢地滑出了跑道,他看著窗外在想不知道一次性所有的大小账户都爆仓的贝律清现在在做什麽。

这一把应该会把贝律清这几年来从证券市场上捞到的都还了回去吧,说不定还要卖上一二块地。

隔著飞机上的窗户,有一些镜头如幻灯片一样从长镜前滑过。

林子洋笑著道:「这等小事咱兄弟还算这个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