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当一个受尽欺负委屈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的老好人,倒不如用些心机手段,至少能得到想要的。
兄长眼见也是个不成器的,她若是不自己立起来,自己和母亲该怎么办呢?
与世无争的人只能有一个,她没资格柔弱。
母亲并不会这些勾心斗角,姜从宁就靠着自己看、自己听,从别人那里学,同崔姨娘见招拆招。
等到她借着母亲之手送了个美人到父亲身边,又加以挑拨离间,成功地让崔姨娘也受了冷落之后,在家中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
姜从宁少时不知道,父亲执意偏袒崔姨娘该怎么办?后来知道了
可以让他喜欢上旁人。
也是从那时起,姜从宁不再对所谓的感情抱有任何期待,与其将希望放在那虚无缥缈、半点靠不住的东西上,还不如放在银钱与权势上。
等再大些,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赵氏一早就替她留意过,有才学好的也有性情好的,甚至还有一个早前见过几面的远房表兄,据说对她情根深种。
姜从宁认真地听母亲挨个讲过,却一个都没看上,想了会儿,让她不必再多费心,这件事情自己另有打算。
这些年下来,赵氏已经习惯于听女儿的意思,加之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有限,便由着姜从宁自己做主了。但等到从女儿口中听到范飞白的名字时,她却开始后悔自己没再过问。
“我虽知道的不多,但也听过安平侯长子的事迹,”赵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颤声道,“他可是时常出入秦楼楚馆,听说还在那里养了相好的,就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到这年纪了还未议亲……”
姜从宁一早就料到母亲会是这个反应,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以安平侯府的门第,若不是范飞白行事离谱,又怎么会轮到我呢?”
这话倒的确是没错,乍一听合情合理。
赵氏愣了下,随即又苦口婆心道:“旁人都知道那是个火坑,避之不及,你又为何偏要往里跳呢?”
“因为他会是安平侯世子,而我想当世子夫人。”姜从宁面不改色道。
旁的姑娘在她这年纪,大都还憧憬着能嫁个如意郎君,琴瑟和鸣,少有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将“要权势地位”说出口的。
赵氏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喝了口茶,将语气放缓了些:“你可曾想过嫁去之后要面对怎样的情形?范飞白现在就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将来会如何?你这么嫁过去,要承受多少非议……”
“母亲,我都已经想过了。”姜从宁打断了她的话,“他想要眠花宿柳养相好的也随意,想要纳个七八房妾室也随意,我只要世子夫人那个位置。”
她有本事料理那些莺莺燕燕,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至于范飞白心中究竟爱哪个女人,她是半点都不在意的。
赵氏被她那冷静的目光扫过,一时哑然,片刻后自嘲地笑了声:“也是。我能想到的事情,你怎么会想不到呢?可宁宁,我还是希望你能挑个真心待你好的夫婿。”
“我最多只能找个一时对我好的夫婿,”姜从宁掸了掸衣袖,“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自小见多了那一地鸡毛的事情,姜从宁并不想找什么“真心待她”的夫婿,她看中的也不是范飞白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安平侯府。
赵氏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沉默许久,揣着最后一丝期待问了句:“宁宁,你当真要如此?”
姜从宁颔首道:“千真万确。”
安平侯夫人近年来为着儿子的亲事焦头烂额,虽觉着姜家的门第低了些,但奈何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也看不上自家儿子,再加上先前几次打交道时对姜从宁的印象也不错,来回试探了几次之后,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姜父对这门亲事满意得很,毕竟能搭上安平侯府。
他并不介意未来女婿的事迹,男人之间总是能互相理解的,也不会像赵氏那样苦口婆心地劝阻,只盼着能快些完婚彻底定下来才好。
至于家中的那位庶妹,添油加醋地将范飞白的事迹在姜从宁面前提了一遍,像是生怕她不知情似的。
姜从宁面不改色地听了,而后找到了父亲那里,欲言又止道:“阿婉同我提了许多范公子的事迹,说他最爱出入秦楼楚馆,还养了好些个相好的……”
话还未说完,姜父便变了脸色,先是以“市井传言不足为信”将姜从宁安抚下来,而后狠狠地训了姜从婉一通,罚她闭门抄经。
范飞白这些年来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又得谢太傅看中提拔,众人没少私下议论,既感慨他行事荒唐,也猜测会是哪家的姑娘嫁给他。无广告72文学网am~w~w.7~2~w~x.c~o~m
两家的亲事定下之后,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姜家高攀了,不对付的甚至说姜家这算是“卖女儿”。
谁也没想到,这是会是姜从宁自己一手促成的。更新最快的72文学网w~w~w.7~2~w~x.c~o~m
对于旁人或看热闹或关心的试探,姜从宁皆是一笑置之,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只有在傅瑶面前说了真话。
其实在下定决心促成这门亲事前,她曾见过范飞白,模样倒的确不错,就算没了那显赫的家世,也依旧有当风流浪子的资本。能得谢太傅提拔重用,想必也不是绣花枕头。
这些年来,她看过父亲为着崔姨娘宠妾灭妻,也看过父亲为了新的妾室逐渐冷落了崔姨娘,后来又有了新欢……
对男人而言,仿佛海誓山盟都是做不得数的,情浓时什么都能说的出口,一旦热情褪去,便再没什么情分了。
打从开始琢磨亲事,她想的就是挑个家世显赫的,能给自己和母亲当靠山就够了。
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这么一来,范飞白简直是绝佳的人选。
姜从宁已经打算好,嫁到安平侯府去,生下嫡子稳固地位,顺道替范飞白管好后宅的莺莺燕燕,只要知情识趣没太大的野心,她也不会与那些美人为难的。
所以在庙会那夜,哪怕是亲眼见着范飞白领着美人闲逛,姜从宁也熟视无睹,就连一旁的傅瑶反应都比她大。
若换了旁的姑娘,见着同自己定了亲的夫婿领着个千娇百媚的青楼姑娘逛街,纵然不当场发作,怕是也要回家抹泪的。
姜从宁却是真没放在心上,转身就抛之脑后了。
等到在庙会上闲逛了会儿,再偶遇范飞白时,她也准备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过去,没想到却被拦住了。
姜从宁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疑惑道:“范公子有什么事?”
“你……”范飞白想了想,索性直截了当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话说出口之后,他已然有些后悔,觉着自己简直是没事找事,也可能是被谢太傅那嘲讽的笑给晃了眼,以至于鬼使神差地做出这种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