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遇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原本搂在她?背后的手?掌不由轻抚着,像安慰孩子一般,一下一下地拍。
“所以,他把你当作阻碍自由的累赘吗?”
“他没这么说?过,”宣宁侧脸靠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情绪比想象中平稳多了,“不过,我后来回?想的时候,能感觉得出来,他其实一直很痛苦,也许真的是我拖累了他吧。”
就像他母亲说?的,他和父亲很像,有一颗不安定的心,根本没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绑住他。
他不爱成?为他人关注的焦点,就选择留在小镇里。
小镇生?活单调,人们日复一日地过着无聊生?活,他便流连各个?酒吧,玩音乐、交朋友、睡女人,挥金如土,一切都是充满矛盾的报复。
周子遇心绪复杂,搂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他忽然想起除夕夜。
万家团聚的时候,她?无家可?归,却选择去了儿童福利院。比起她?的那个?家,福利院才更有家的感觉。
这二十多年?,她?是怎么忍受这样的孤独的呢?他觉得自己无法想象。
“别这么说?。能拖累一个?人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他没有挖人疮疤的爱好,问到?此处,已觉够了,来日方长,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她?。
宣宁没说?话?,道理自然都懂,只是从明白到?释怀,隔着巨大的鸿沟。
“那家福利院,我母亲前天又订了一批儿童绘画用具,过几天会给蒋院长送过去。”周子遇见她?不答话?,便换了个?话?题。
这一次,她?笑了一声:“那蒋阿姨应该会很高兴,院里有几个?小朋友很喜欢画画,可?是经费有限,画材又价格不低,院里的钱,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他们很难得才能用上新画材。”
院里二三十个?孩子都要长身体,蒋院长收到?的大部分钱,都用来尽力?改善他们的吃和住,有的有先天疾病,基本医疗便是一笔不菲的花销,剩下的钱,还要给年?纪小的孩子们买童书,给大些的孩子买教辅资料,能用在买画材上的钱,实在有限。
“嗯,我母亲很喜欢蒋院长和孩子们,过几天回?国,也打算亲自去看一看,做一回?义工。”
“你母亲……很热衷慈善。”
“她?生?活无忧,把这个?当作事业来看。”见她?说?到?自己的事,周子遇便尽量多说?一些,私心里希望她?能多了解自己,“她?年?轻的时候就说?过,就算当全?职太太,她?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慈善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这些年?,集团的声誉提高,有相当的原因,就在于她?一手?创立的基金会。”
BST的慈善基金会,的确很有名,连宣宁都听?说?过。
她?忽然对他母亲多了几分好奇,上流社会的富太太,在影视作品里,大多是一张温和高雅的笑脸下,藏着刻薄冷漠的形象,她?唯一一次接触这样的人,留下的也是一样的印象。
周子遇的母亲呢?会不会有点不一样?
她?正想问,却听?墙上的智能面板忽然传来一阵提示音,似乎是有客人到?访。
周子遇没动:“阿姨会处理。”
他生?怕一站起来,就不得不放开怀里的人。
好不容易互相依偎着敞开心扉,他一点也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
谁知,提示音只消停了不到?半分钟,便又出现了。
这次是室内呼叫,住家阿姨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先生?,是白家的小少爷,说?是有事要与你说?,已到?了岛外的第一道门,这会儿正往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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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愣住。
已近夜里九点, 白熠先前未打招呼便来了,着实让人没想到。
原本?还有些温馨和暧昧的氛围,因?为他的突然到来, 一下消失大半。
周子遇不动, 宣宁便自觉地起身。
可是保持跪坐的姿势时间久了, 原本?没留意, 此刻一动, 才发现两边的小腿已麻了。
钻心的酸与麻, 从小腿肚上的一小片开始, 像水晕染在布料上似的, 迅速蔓延开来。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起到一半的身子再不敢用力, 双手赶紧撑到周子遇的肩上。
“腿压麻了?”
周子遇见她低着头表情?痛苦的样子,立刻猜到原因?, 见她点头, 伸手在她右边的小腿肚上轻轻碰一下。
“别碰我!”
那一下像水滴落入池塘中,悄无声息却荡起一圈圈波纹。
宣宁觉得?那种麻意以他的指尖为圆心, 又加深了一重,难耐极了,语气便也恶劣起来。
周子遇被?她“恶狠狠”的样子吸引, 没选择温柔体?贴的方式对?待她, 而是将?两只手干脆托住她的大腿,抱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啊!”
小腿上的力量骤然消失,原本?抻开的脚背也松了劲, 酸麻感一下达到顶峰, 她忍不住短促地叫一声,倒在他怀里。
她把脑袋埋在他颈窝处, 攀在他肩上的手抓住他身上那件家居服用力拧了一下。
隔着家居服捏到底下的皮肉,引得?他吃痛地吸了口气,她才觉解气。
手松开时,棉麻的布料在他肩上留下一小团皱巴巴的隆起,小山丘似的。
“别乱动,”周子遇抱着她往楼上去?,低头在耳朵上咬一下,“一会儿他该到了,难道?你想被?他看见?”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好像并不在意,实际上含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
宣宁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