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阿嫂,桑瑜去看她的大侄儿了。
自己从现在开始便是姑姑了,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桑瑜心中燃起了一丝雀跃。
不过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不大好看,像个丑猴子,桑瑜看了一眼,蹙着眉头回来了。
作为生育了四个子女的人,桑淑云一眼就看穿了小女儿的心理,笑着点了点桑瑜的脑门说起了话。
“刚生下来的娃娃多数都不中看,等过几个月长开便好,想当年玉儿你是兄弟姊妹当中最不中看的一个,又瘦又小,从肚子里出来还不知道哭,稳婆打了两下才好。”
一听阿娘笑话她当年丑,桑瑜顿时不愿意了,尽管都是一家人在场,她还是红了一张脸,羞愤地为自己争辩些什么。
薛怀瑾在一旁乐得不行,尾巴不停晃悠,扫在桑瑜藕粉色的裙摆上,亲密无间。
阿姐抱完大侄儿后示意桑瑜这个小姑姑也来抱抱,看着孱弱小小的婴孩,桑瑜都担心自己抱疼了大侄儿,因而抱得很是滑稽。
“真的好轻啊,比小乖都要轻。”
掂了掂怀里的重量,桑瑜由衷感叹道。
日暮,阿爷回来,也喜气洋洋地来看了他的长孙,当夜大侄儿便有了名姓。
聂家下一辈是云字辈,唤作聂云峥。
阿娘果然没有骗她,不过才几日,大侄儿便不那么像猴子了,变得白嫩饱满了些,依稀可以看得出这个孩子的眉眼生得更像阿嫂。
因为有了大侄儿这个新鲜的存在,桑瑜三天两头就往阿嫂那边去,去宽慰坐月子坐得浑身难受的阿嫂。
因为新生的婴孩太过脆弱,小乖每次跟来都距离大侄儿远远的,基本都是在院子里守着,等桑瑜回去了便再跟回来。
每日就这样跟来跟去也不嫌麻烦,反倒乐在其中。
大侄儿的满月宴定在了七月二十四,作为姑姑,桑瑜要给大侄儿送一份满含心意的礼物。
除了一把富贵但冰冷的小金锁外,桑瑜还准备给大侄儿绣个小肚兜,红艳艳的,看着吉利又可爱。
这对于不善女红的她来说颇有难度,但也十足表达了她的心意。
选好了布料和纹样,桑瑜自此每日都会用她那蹩脚的技艺和龟速绣上一点,估算会在满月宴前完毕。
先于大侄儿满月宴的,是乞巧节。
七月初七,也叫七夕,或者女儿节,这一日,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会向织女求巧,做个心灵手巧的娘子。
乞巧节也有晒书的风俗,这一日,无论何人,只要家中有藏书,便会搬出书册在日头下晾晒。
不过这些都不是娘子们最要紧的活动,她们这一日会以各种法子求巧。
比如,乞巧节这日,阮秋在午间给自家娘子备了一盆水在外面暴晒,到了晚间收起,让桑瑜在上面放针。
这便是其中一种得巧的活动,将银针置于暴晒后的水面,若银针漂浮于水面上,倒映出花鸟云朵的图案,便代表这个娘子心灵手巧;若倒映出蜡烛或者锤子这种,便是粗笨的象征。
“哎呀,这又算不得真,还是不玩了吧。”
桑瑜自知不是个心灵手巧的,也许织女娘娘知道她于针线上粗笨,年年她的针都是沉如水的。
次数多了,桑瑜也就没有太大的兴趣了。
但是架不住周遭都让她放针,桑瑜只好捏着一根针,缓缓放了下去。
一群人伸头,将水盆团团围住,薛怀瑾因为身量小,得以挤在最近处,两个前爪按在水盆边缘,看得目不转睛。
细小的银针落入还带着白日余温的水面上,竟神奇地悬浮了起来,随着水波转动晃荡,下面赫然是一个朦胧模糊的花影。
“咪!”
“得巧了得巧了!”
先是听小乖清亮地嚎了一声,随后就是画春的惊呼,桑瑜都有些不敢信,今年的针果真浮起来了,还是花朵的倒影。
这是个好兆头,说明今年是她幸运的一年。
至于那等穿针引线的活动桑瑜便不愿去玩了,在朦胧的月色下将五彩丝线穿进九个细小的针孔,真是折煞了她。
日暮前,春晓阁的婢女将家里漂亮的花朵各摘了一朵回来,将花瓣全浸泡在水中,以待明早起来洗漱用。
在乞巧节这日,女子认为,在星空下浸泡一夜的鲜花水,第二天用来净面可使肌肤娇嫩白净。
这一日还有用凤仙花汁染指甲的风俗,将红艳艳的凤仙花采来捣碎取汁,涂在指甲上,用绢布缠一夜,第二日便会在指甲上留色了。
这个倒很合桑瑜的心意,她一惯喜欢这样颜色浅淡的丹蔻,所以每逢乞巧节,她都不会错过。
入夜,待一切洗漱完毕,冬娘便带着捣碎的凤仙花汁来了,桑瑜立即在榻上坐好,满脸期待地等着冬娘。
小三花揣手卧在旁边,目光时不时落在少女那双纤细漂亮的手上。
白嫩纤长,指头如水葱一般,未着丹蔻的指甲透着淡淡的肉粉色,瞧着便想让人拢在手里细细摩挲一番。
薛怀瑾是这么想的,也下意识这么干了,可惜他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一只猫。
结果就是,一只仿佛戴着白色手衣的毛茸茸爪子搭在少女白皙纤秀的手背上,
肉垫柔软,但也带来些许痒意。
桑瑜反手握住小乖可爱的小爪子,笑嘻嘻道:“被我抓到了吧小猫咪!”
纵使知道对方只是对小宠的戏弄和宠爱,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暴露后薛怀瑾还是发起了窘,有种痴汉发痴被正主逮个正着的感觉。
心脏跳得厉害,如果不是一脸的毛,定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