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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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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云湘自罗素离开病房后一直呆呆地一言不发,她不睡觉,不吃饭,躺着一动不动,医生拿她束手无策,只得开些镇静剂让她得到足够的休息。
可是镇静剂这种东西身体承受得多了,绝不是什么好事,为了邱云湘的健康着想,医生只得联系她的家人,希望他们多来陪陪她劝劝她。
父亲还在医院的骨科病房,继母将一切都归结在邱云湘身上,不但自己不去管这麻烦的女儿,连带着也不让儿子去。邱运谭只能每天晚上偷偷溜进医院去看一看姐姐。
“姐,你清醒清醒吧,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你的!你舍得吗?”邱运谭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几天,可是邱云湘却无动于衷,他实在是忍不住,才将医生告诫他一定要瞒着病人的事吐露出来:“医生告诉我,只要再有一次,你只要再发病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你!也就是说,即使你从现在开始好好调养,可是每天晚上你入睡之后,我们都要担心你第二天早上再也不能醒来,每一次你或者难过,情绪有剧烈波动时,我们都要担心你是否会倒地不起!姐啊,你才30多岁,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这样的。”
这个姐姐,一直是邱运谭的榜样,学习好,长得好,招朋友喜欢,找到一份好工作,与几乎一事无成的他相比,样样优秀的姐姐总让他可望不可及。他有的时候甚至希望那个惯常喜欢溺爱他的母亲是他的继母才好,那样的话,是不是优秀的那个人就可能是他了。
昔日光芒万丈的姐姐变成今天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仅仅用了两年,仅仅因为一个男人!邱运谭心疼的同时也恨姐姐,她的坚强哪去了?她的果断哪去了?她女汉子的一面哪去了?难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邱运谭心疼万分,奈何姐姐半点反应也没有。
最近事情太多太乱,邱运谭得顾着父亲和姐姐,还得安慰母亲,考虑她的感受,不敢跟姐姐走太近,两头奔跑,再多的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不禁有点灰心,渐渐也来得少了。
其实邱云湘很冷静,冷静到了极致,她在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罗素这个威胁彻底消失。
当一个人被逼到悬崖边上时,ta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都会无形中发生变化。她想到离开,带着一家人一起,从q市消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可是她同时也明白,她很难说服关系并不算很好的父母放弃他们曾经熟悉的一切,以快退休的年龄在陌生的城市里生活,而且小弟从出生到上大学从来没有离开过q市,这里也是他的家,他会愿意离开吗?要知道,全世界所有人中,她最不想伤害最不想令其失望的,只有他一个人。
又或者,即使退一万步讲,父母和小弟愿意跟她离开,她能保证罗素不会再次阴魂不散地找到她、伤害她吗?到那时,天大地大,可还有她容身之处?
以前的罗素,还只是个想要钱的无赖,但是现在的他,想要的却是她的命。这条命,呵呵,也许没有多少时间剩下,但她的命仍然只能由她自己做主,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邱云湘无数次地后悔,自己怎么会这么笨,居然会心软那么一瞬间,将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地步,连家人都怀疑她是自杀,而她居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罗素想杀她,**在体内的代谢速度很快,当她醒来之后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太迟。以她才相信罗素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自己、她的家人,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
你死我活,就这么简单。罗素,以邱云湘的身体,收拾不过他,相信他也不可能会笨到在发出这么严肃的威胁并且有一次想要杀死她的经历后,还愿意吃她给的东西,下毒不可行。
或者,可以反过来想,伤害不到罗素,去伤害罗素最在乎的人,反正她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随时都可能会死。她有今天,罗素一手操纵,从一开始有意骗婚,到后来带着一家人回来骗吃骗喝,再到死活拖着不离婚,要房要钱,再到有预谋地想让她突然发病死亡,他做为第一顺序继承人就可以不劳而获,再到人财两空后不断骚扰,要钱也想要命。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得够够的了!
邱云湘眼里跳动着仇恨的火苗,内心却冷静异常,罗素在意的,不是他家人,很可能是老太太嘴里的竹笙,那个孩子,绝对是罗素的亲生儿子,杀不了罗素一个大男人,还杀不掉个手无寸铁的小屁孩?
什么小孩无辜,大人的是非不应该牵连到孩子什么,都是放屁,邱云湘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却还是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计划好所有细节,抱着毁不掉你,就毁掉你最爱的东西的念头,让罗素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一个月后,邱云湘出院。
再一个月后,罗素和小翠的非婚生子被杀,与他一同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还有不幸目睹这一切的曹晓宝,他只不过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彼时邱云湘已经杀红了眼,见来人竟是罗素小妹家的熊孩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断挥动的屠刀想都没想就向着曹晓宝砍去!
两个年幼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在邱云湘的刀下。最可笑的是,罗素是在邱云湘被赶到的警察带上警车时才得到消息跑回来的,对上邱云湘似笑非笑的脸,竟直接吓得尿了裤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起不来,再也不敢多看邱云湘一眼。
罗素在邱云湘被抓后离开q市,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在决定杀人之前,已经立好遗嘱,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的弟弟邱运谭,现在,我无牵无挂了。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那么,再见吧。”邱云湘笑笑,起身离开会见室。
当天晚上,文沫得知邱云湘心脏病发,抢救不及死亡的消息。
到底是病魔再次缠上了她,还是她根本自己就不想再活下去,无从得知,只是最终,这个可怜的女人躲过了那颗为她订制的子弹。
离开监狱的路上,罗沁沉默了一路,上了车之后才问道:“如果邱云湘一直没有这么决绝,罗素真的会再次伤害她吗?我怎么一直觉得,她能走到今天,是她一次次的软弱堆积起来的呢?”
“她有的选吗?身体羸弱,无人可依,又碰上个想占尽她便宜却不肯放过她的男人,从她与罗素结婚的那天起,这种结局就已经注定。”文沫有些悲哀地说:“她已经看不到出路,没了工作,没了健康,曾经拥有的爱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两个孩子很无辜,再正确的目的一旦以杀人为手段,都变得面目可憎。但是罗沁,我们没有经历过四面楚歌,只能从法律意义上来判定邱云湘做得错了,却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她是个坏人。”
毕竟,蝼蚁尚且偷生,能好好活下去,谁会自己选择一条死路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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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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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乎痴迷地盯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希望与力量,生命力充沛如它,可以渺小,可以伟大,可以星得点点,可以瞬间燎原,可以默默无闻安静祥和如沉睡的婴孩,可以张牙舞爪肆虐张扬如嗜血的恶魔。
伸出手,感受着它的温度。离得远些时,是温热的,仿佛母亲轻拂过,令我感动;离得再近些,是炽热的,仿佛与爱人水**融,令人心悦;再近些,是灼热的,仿佛父亲生气时落在身上的巴掌,疼痛,却饱含着爱意。
似乎隐隐能闻到皮肤被微微烤焦的香气,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似乎放在火上那只手并不是自己的。
“吃饭了,快来,不然一会就凉了。”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大嗓门,我这才惊觉已经中午了。整整三个小时,我坐在自己的床边,对着一只小小的煤炉,无比虔诚。
饭桌上永远是单调的两个菜。家境窘迫的事实从一家人居住在四处透风的四十多平米小平房可见一斑。父亲母亲都是没有什么生活技能的普通体力劳动者,父亲四十出头,可是苍老得像六十的人,每天清晨不到四点就要离开家去清扫街道,到晚上**点钟才能回来,有多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一家人吃个饭了?我都已经快不记得父亲的长相了,不知道他的头上是不是又添了好多白发,不知道他一到冬天就裂开的手是不是又开始流脓水……
唉~~我无力地坐在桌边,捧起自己的碗,就着炖白菜和腌萝卜条慢慢吃起来。母亲似乎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在用眼角的余光看我,好像生怕会我突然扔下碗发起脾气似的。怎么可能?我再不懂事,也是知道他们为了生活为了我,已经是给了他们所能提供的一切。桌上这简单的两个菜,还是母亲趁着给人当零工的间隙,从各个菜场里忍着别人的白眼一毛钱一毛钱讲价贱买下来的处理货,可即使这样,量也不多,母亲根本不舍得多夹一筷子,而父亲,多少次夜归,带着一身寒气的他只能拿热水泡饭,连口菜都没有。
我是可怜他们的。如蚂蚁般辛苦了一辈子,在老家只留下破屋两间,老人几个,在城市,租住在最穷困的出租房里,过着最清苦的日子,干着最艰苦的工作,却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忙碌了十多年,回头看看,才发现哪里都没了家,成了尴尬的夹心饼干。
我是贫二代,哦,不,如果严格意义上说起来,早已经不知道贫了祖宗十几代了。这间小屋,我们一家三口已经住了有两三年,以前住的地方比这里要稍稍好些,至少在没有暖气的南方,冬天最冷的那几天还不至于把水管冻裂,这里一到冬天母亲只能将家里大一些的煤炉放到水管旁边,宁可自己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却说什么也不要我手边这个。
我想,他们生了我这么个儿子,是不是也曾想过当初如果直接把我淹死该有多好。两年前,某天放学以后,我独自在家,对着煤炉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家里边另外一个煤炉因为放得离抹布太近引着了火,那时候家里小,哪哪放得都是东西,一个引一个,很快,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如果不是母亲回来得非常及时,恐怕我也不能幸运地活下来。
可是除了我,家里边别的东西母亲都没能抢救出来。两万多元现金积蓄化为乌有,烧了房东的房子当然得赔钱,一应家当全无怎么也得添点,外加上租别的房子还需要押金,原本就不宽裕的日子一下子捉襟见肘。
最大的开销,还是医药费。我的左手,在那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火灾中被严重烧伤,除大拇指外的其余四指粘连,蜷曲,无法伸直,直到现在,花费无数,依然丧失了基本功能,只保留着手的外观。
从那之后我一直是沉默的,母亲以为我是自卑外加后悔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他们早已经知道,在那场火灾中,我扮演了不光彩角色:其实煤炉上那条被引燃的抹布,是我故意放上去的,当火起时,我就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那美丽而危险的死亡之舞缓缓上演,看着那丁丁点大淡蓝色温驯的火苗逐渐释放出它狰狞的一面,长长的火舌到处乱窜,极致混乱,却又极致和谐,与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一样,能带给我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我爱极了这种感觉,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一点点变得强壮,一点点占据地盘,一点点,让人再不敢轻视!
直到妈妈哭喊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我才惊觉,自己的左手紧握着那块抹布的一角,火苗在我的手上跳动着,仿佛在对我说,让我加入它们,与它们一起狂欢。
我的左手很痛,可是我却很快乐。这么多年之后,我依然记得火焰在我手间燃烧的感觉,它仿佛与我的皮肉融为一体,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能听到它的召唤,如果不是母亲的出现,我想,我是愿意随它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