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亲自认为家里的老婆居然在人老珠黄后还胆敢离开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又带走他辛苦打拼得来的钱,实在是让他里子面子全部丢尽,在朋友面前很抬不起头来,连带着,这个前妻所生的女儿自然也入不得他的眼。
从父母疼爱的掌上明珠,变成谁都不待见的拖油瓶,幼小的梁染秋是惶恐的,好在梁父虽然不待见她,好歹也是亲骨肉,一应吃穿住行并没有苛待她,却终是没有以前疼爱的心了。那一年,梁染秋十二岁。
如果你认为被亲生父亲当宠物一般饲养已经够悲剧,那么接下来的事,才最让梁染秋从公主般的天堂掉进地狱。父母离异后两个月,父亲再次结婚,对象是个空有漂亮脸蛋其他一无是处的花瓶,偏偏她还从来都自我感觉良好,内心狠辣无比。
刚开始继母还会装着关心关心梁染秋,在发现父亲对她真的不闻不问后,继母当然也没耐心陪她玩什么母慈子孝的假象了,父亲在家的日子,她有吃有穿,不在家的日子,她几乎一饿就是一整天,没有人管她,十二岁的小女孩,居然养成了夜里去厨房偷东西吃的习惯,在连续几次被抓现行后,父亲眼底的失望深深刺痛了她。
之后,她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更变成可有可无的角色,父亲看向她,就像在看一个失败的、应该被销毁的作品,却又不得不忍受她的存在。
梁染秋身上穿着的,永远是名贵却不合身的衣服,用的,永远是名牌却早已经过季的东西,她在继母手下,艰难生存着,偏又无法与任何人言明她并不快乐。而父亲,最大的用处就是每过一段时间甩给她一大笔钱,然后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别到他面前来讨人嫌。
录取通知书收到后,梁染秋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家,根本不顾石市财贸学院并不是个好学校,她执意不去复课,就为了早一日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姜康颖是典型的留守儿童。父母南下工作,最开始因为工作忙,工资收入低下,高昂的生活成本和狭小的住处被留在祖父母身边。这一留就是整十年,从九岁到十九岁。每年只能在父母过年时匆匆见上几面,说不了几句话,然后他们又匆匆带着弟弟离开。姜康颖是羡慕的,她一年只能跟父母相聚几天,因为彼此越来越陌生而越来越没有话说,可是弟弟,那个衣着光鲜吃得肥头大耳一点礼貌都没有连声姐姐都不叫她的小胖子,凭什么留在父母身边,享受他们全部的爱,接受良好的教育,在繁华的大城市里快乐成长,而她却要留在年迈的祖父母身边,每天都要做家务,靠父母每月寄回来的一千元生活费过活,精打细算,连买包卫生纸都得挑价格便宜的来。
与同龄人相比,姜康颖衣着朴素得近乎寒酸,常年一套水洗得发白的校服,永远是难看的出自奶奶手的短发,因为营养跟不上而显得满脸菜色让她本来有几份漂亮的长相也寡淡了不少,因为是被祖辈抚养长大,姜康颖性格木讷,不擅言辞,高中三年,她没有朋友,每日独来独往,只埋头于书本之间。
上了大学的她也是如此,领着学校发的助学金,吃着食堂里最便宜的饭菜,估计可能还是全校唯一一个没有手机的学生。
至于周菊,文沫在读到她的资料时有些愣神,不得不再次感叹有些人真的并不适合做家长,可惜的是,我国对未成年人的保护,空有法律,相关配套的执行监管一片空白。
周菊,本市人,父母开着一家小快餐店,收入不高不低,维持一家人生活够够的。她还有个大她十岁的姐姐周罗绮。
周菊的出生,并不是父母心心念念想再要个宝贝来疼,而是为了姐姐。
十九年前,姐姐周罗绮被确诊患上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在父母双方均配型失败,中华骨髓库希望渺茫之下,医生建议他们再生个孩子,用脐带血来救周罗绮。
于是便有了周菊,与其说是爱情的结晶,不如说是救命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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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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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6年初夏的一天,周菊降生在本市妇幼保健院。别的孩子出生如众星捧月般从产房出来,被一堆亲人长辈围着,满满的喜爱,可是轮到周菊,她只来得及被护士简单清洁,放在了婴儿床上便无人问津了。
父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少少的一点脐带血上,都在躺在icu病房因为病情在这大半年里又加重到快要药石无效的姐姐身上,都在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康复希望上,没有关注到这位刚刚降生人世的小女孩是不是饿了,渴了,冷了。
饿得哭了,哭得累了,累得睡了,婴儿时期的周菊是没有记忆的,但照顾她的医生护士有,她们轮流喂她喝些鲜牛奶,让她能健康地活下来。
直到姐姐几个月后姐姐病愈出院,全家人欢欢喜喜在回家时,才想起多出来的周菊这一脐带血的副产品。
从小到大,周菊在父母眼里只有一个身份:为了姐姐更好活着而存在的角色。
“罗绮刚生下来时,只有那么丁丁点大,跟个小猫似的,哭声都很小,那时候我身体也不好,连累着她从出生一口母乳没吃过,自小体弱多病,一想起来这么多年她吃的药比饭都多,住的院比在家都多,我这心里难受啊!菊啊,我们都老了,以后你姐姐可就要你照顾了。我们当初选择生下你,是为了救你姐姐的命,也是为了让你姐姐有个伴。这人哪,得懂得感恩。”周菊的亲生母亲罗锦绣如是说。
“你姐姐活得不容易,她不像你,有个好身体,成天总让人心疼得紧,我们做父母的难免偏心一些,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不能跟姐姐争。”父亲周汉坤如是说。
“菊啊,姐姐这辈子只能吃父母的老本了,没办法,谁让我这身子不争气,连正常的工作都没办法做呢?你可是我亲妹妹,总不能看姐姐以后饿得去讨饭吧?”姐姐周罗绮如是说。
在周菊考上大学后,几个人轮番找周菊谈心,说来说去,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家是姐姐的,与她周菊没什么关系,以后她周菊过不好了,对不起,那是自己没本事,过好了,照顾姐姐是你应该的,如果不是因为姐姐治病需要,谁还会多生个孩子出来?没事给自己找事嘛。周菊都懂。
大一一年,周菊一次家都回过,父母给她出了学费之后就一副扫地出门的样子,她得多厚的脸皮还要回去问他们要生活费?所以她奔波在石市各个地方,帮人做家教,刷盘子,挣够丁点生活费。
如果生活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周菊就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日子也还是能过的,可惜,没用时对她弃如敝履的“亲人”在用得着她时又一次缠了上来。
大一暑假。
周菊接了三份家教的活,晚上还要去超市当促销员,每天累得像狗一样,恨不得回到寝室倒床上就睡。没办法,如果她不努力,她下一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没有着落,最悲剧的是,她有父有母,而且家庭收入还不低,她连申请助学金的资格都没有,除了靠自己,她还能靠谁?
那是一个周六,石市最热的几天之一,寝室里没有空调,周菊倒了两班公交车才回来,将自己扔到床上时她觉得她都有些中暑了,挣扎着喝了几口水,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破手机奋力地发出刺耳叫声,将早已经进入梦乡的周菊不情不愿叫醒,最后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需要一个手机而没钱更换,才将将止住她砸碎它的冲动。
也许是最近她贴在同城网的帖子有人回应,找她去做家教的呢。周菊怀着这样的美好愿望,强迫自己醒过来。可是那个号码,熟悉却陌生,是妈妈的电话。
是不是妈妈也想她了呢?虽然知道父母始终对她淡淡的,但是这么久没见了,他们也会想她吧?不然怎么会打来电话呢?
周菊不由笑了,接起电话:“喂,妈妈。”
“菊啊,你快到医院来一趟吧,你姐姐被车撞了,现在情况不太好。”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伤心,迭声催促周菊快来。
姐姐出事了?周菊不由心下一紧,她小的时候,姐姐对她还是不错的,家里有好吃的东西,姐姐都会背着父母偷偷留给她一些,虽然长大后姐姐因为身份比一般人弱的原因,总是有些嫉妒她这个身体不错的妹妹,两人疏远了,但是血脉相连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周菊还是心疼这个体弱多病的姐姐的,再三保证肯定会马上过去,放下电话,便飞奔出校门,打了个平时绝对舍不得打的出租车,向医院而去。
二十分钟后,周菊到了医院,想想刚才给司机的是她半星期的伙食费,就有点心疼,可是在看到来来回回在医院门口踱步的妈妈那焦急的样子后,这点心疼也不算什么了,姐姐一定伤得不轻啊。
妈妈上来一把拽住周菊,眼睛哗哗往下流:“菊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姐姐啊,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菊啊!”
为姐姐升出的担心,都被母亲这一句话浇得冷了下来。
“姐姐到底怎么了?你们叫我来干什么?”周菊的语气中带着冷意,可是早已经关心则乱的母亲压根没听出来小女儿的异样,或者听出来了,她却根本不在乎。
“你姐姐被车撞得很严重,肝脏大出血止不住,医生建议摘除后移植一片功能健康的肝脏,菊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姐姐啊,菊啊,你是妈唯一的希望了。”
要她的一片肝脏吗?上次是脐带血,这次是肝脏,下次呢?肾?脾?心?妈妈啊妈妈,难道在你们眼里,我自始至终都是因为姐姐的需要而存在的附属品吗?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你们的小女儿,在你们忽略她的时候,早已经成长为具有独立人格的成年女人了?
周菊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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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故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