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孟炎宗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凶手从杀人到弃尸可是做了不少的工作。他先是悄无声息地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绑走,然后又灌他喝下不少掺了安眠药的酒,趁他昏迷的时候,熟练地切割了他的脸皮,再将他扔在水里面淹死,最终将尸体扔到半山坡上李媛被害的小土坑里。文沫看完这份验尸报告,觉得凶手不愧是个自大狂,在以上一系列复杂的杀人过程中,凶手被人看到的机率,远比他应该承担的风险要大得多。杀死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对于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来说根本不需要如此费劲。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凶手的真正目的并不仅仅是杀人,他的杀人行为,从来不是为了享受剥夺他人生命的快感,他的重点放在杀人之后,对死者的尸体如何展示上面。

如果说凶手在杀害前四名死者的时候,还有所保留,那么这一次他却是完完全全地暴露了他的本性。文沫以前以为,前几名死者或多或少都可以算上是被淹死的――就连头颅已经碎得不可修复的胡闹,法医也在他的肺部发现了大量的积水,李章更是倒霉地品尝了下所谓满清十大酷刑之一,在高楼大厦的楼顶上被几片纸和几罐酒给呛死――也许只是凶手借助环境便利,用最方便的方法来杀死死者,之后弃尸水中,想要利用水的物理特性来掩盖他可能留下的生物学痕迹。

孟炎宗被弃尸的现场,方圆一公里内,只有破旧的城郊公园有个脏兮兮的小水池,警方提取了孟炎宗肺泡中残留着的积水和小水池中的脏水进行了比对,死者并非是在那个小水池中被淹死的。凶手路途遥遥地带着受害者,寻找合适的地点将其溺毙,再拉回弃尸现场,胆大包天地连用薄土盖上尸体都不愿意,就让死者这么摆放在光天花日之下,任谁路过都肯定会发现,只不过是在向警方传递一个讯息:那就是不论是谁做错了事,哪怕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在他眼中依然是十恶不赦的罪名,他会不遗余力地赶尽杀绝。

这样的凶手无疑是最危险的,他自大又残忍,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是杀不尽的,所以他也绝不会自发停止行凶,找到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他!

也幸亏幸运之神并不是总站在他身边,在警方推测的凶手杀人弃尸时间段内,有位在山上果园劳动的村民,看到过一辆小轿车在案发现场附近出没,而且他出于谨慎,记下了那辆小轿车的车牌号码。

这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有车牌号,也就意味着可以查到车主的信息,如果他们运气足够好,车主本人也许就是凶手!再小心谨慎又如何,百密还有一疏,只要他敢一直不停手地做案,露出马脚是迟早的事!

从车管所查到的该牌照的车辆信息,是一辆12年上牌的白色捷达,该车的模样,经村民辨认,正是他当初看到的那辆车的样子。

该车登记在米国毫的名下,男性,现年四十三岁,无业,半年前与妻子离婚,两人育有一子,离婚时被判给妻子,当地派出所还曾在他离婚期间三次接到他们邻居报警,显然,这场离婚使曾经一对相爱的人反目。

35到45岁的男性,工作时间自由,近期生活中发生重大变故。米国毫中了好几条文沫当时分析的凶手特征,办案民警开始兴奋,但他们牢记文沫的再三叮嘱,不能拿她给出的犯罪分子的心理学画像去往每一个符合其中某些条件的人身上套。凶手肯定具备以上特征,但具备以上特征的人却不一定是凶手。

警方想让米国毫回来协助调查,在交警支队的配合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三辆警车前前后后将米国毫堵个正着,彼时他正驾驶着那辆12年的白色捷达,车牌号码确认无误。

米国毫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下车的时候就觉得双腿发软,全靠别人搀扶,才安安稳稳地坐进了审讯室。手铐冰凉的触感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事,也无从解释,只得哆哆嗦嗦地等着这些警察来问他。

为什么他们的表情这么严肃?再说了他的违法行为不该由交警来管吗?这几个一脸严肃的刑警又是怎么回事?其实一开始警方带米国毫过来,真的只是想了解点情况,但米国毫被他们拦截的时候那一脸心虚,在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而且他的态度出奇地配合,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这边他们将米国毫带进了公安局,那边便安排人手搜查了他的家。据文沫判断,凶手切割受害者的脸皮,在剥夺了受害者的尊严和身份后,还有一重收获战利品的意思。因此凶手的家中很有可能藏着这几名受害者的面部皮肤组织,如果米国毫真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凶手,搜查他的家一定会有发现。

在搜查没有消息之前,负责审讯的警察按兵不动,悠闲地自顾自谈天抽烟,看都不看米国毫一眼。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米国毫越来越没有耐心,这阵仗摆得这么大,实在是太吓人了,饿得难受的他忍不住开口:“警察同志,警察大哥,警察叔叔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该罚罚该关关,别这么不说话行不行啊!我承认我错了,我开黑车,我认罚,我坦白从宽,拜托你们先给我口吃的行吗?我实在是饿得难受。”

“开黑车?米国毫,避重就轻是挽救不了你的。你以为这是哪?交警大队?随便罚你点钱关两天就没事?你看清楚了,这是刑警的审讯室!能到这里来的,事犯得肯定小不,你再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该说的都说了,自然有吃有喝。你没看到咱们兄弟二人还陪你在这饿着呢。来来来,先给你杯水,喝口水垫吧垫吧,醒醒脑子,该说的就说了吧。”

米国毫这下真是差点儿吓尿,他从来都胆小怕事,谨小慎微,要不是一个出租车的牌子和手续实在太贵,几十万哪,就是把他卖了都买不起,他又实在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只得一咬牙一跺脚买了辆小轿车跑起了黑出租,起早贪黑挣个辛苦钱,勉强温跑,怎么就变成十恶不赦了呢?听警察的意思,他们是怀疑他干了什么大事儿啊!老天爷作证,他就是连个蚂蚁都没杀过,还能犯什么事?

他再也坐不住,一身肥肉吓得乱颤:“哎呦我的警察老祖宗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可是再遵纪守法不过的好市民了,从来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开黑车不过是出来混口饭吃,抓着的时候可都是老老实实认罚的,这罚款一点儿没少交,成天担惊受怕也没挣几个钱,咋还就动土到您老人家头上来了?您可得给指条明路,咱哪做错了,咱改还不行嘛?您别摆这阵仗吓唬我,我很胆小,心脏也不好,真要吓出个好歹来,您不还得跟着吃挂落儿吗?”

“哎呦我说你这一套一套的笑话,说得那叫一个溜。”见对面的警察终于有了点笑模样,米国毫打蛇随棍上,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笑!笑什么笑?你还能笑的出来!”对方突然很严厉地一拍桌子,板着脸喝道,吓得米国毫堆起的假笑僵在脸上,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蔫头耷脑地捧着一次性纸杯子,内心狂吼,这些警察都是虐待狂吧,喜怒无常,吓死宝宝了

对米国毫的家搜查没有任何结果。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搜的,他和老婆离婚的时候,闹得很激烈,基本上除了这个地段不太好,价值不算太高,米国毫又可以证明是用他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遗产全款购买的房子,还有四年开了二十多万公里的破捷达之外,家里面被老婆搬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床被子都没给他留下。四十不惑的年纪,要事业没事业,爱情还给搞丢了,身体更是因为长年累月得在车上坐着而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说不上多康健。米国毫自离婚后一直消沉到现在,家里边除了必要的生活起居用品外什么也没有,警察搜查他们家一圈下来也只花了一个多小时。

想找的东西没有找到,悻悻收队回公安局的他们,只能指望着米国毫能主动交代问题。但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文沫只在审讯室外看了米国毫一会,就一口断定他不会是凶手。凶手是个很自信的人,甚至自信得有些自大,他把自己当成了最后的救赎,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这么自恋的一个人,哪怕坐在审讯室里,面对警察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到哪里都应该是太阳,光芒万丈,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但米国毫的身上,看不到一点自大的表现,他窝窝囊囊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一个一事无成、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这样的人也许哪一天受得委屈多了,突然爆发,能做出些很出格的事情,但他绝对没有这个头脑,精心设计这么多人的死亡。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众人从马上就要破案的兴奋中缓过神儿来,抱着垂死挣扎的心态,至少得搞清楚为什么米国毫的车会出现在凶案现场这一点,他们才能甘心放人。

听说自己的车曾经出现在一个杀人案的凶案现场,米国毫愣了一下,再三追问他的车被人发现在现场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并表示他这几天根本不在m市,一定是目击证人看错了。

米国毫是幸运的,案发前一天,他的车被一个外地客商整车包了,陪着他在周围的三区四县跑了个遍,从他提供的整个行程就可以看出来,他从来没有接近过案发现场。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警方没有任何理由扣留米国毫,只得无奈放人。

临离开公安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虽然刚刚这些警察们冤枉他,把他吓得不轻,但他是好市民,当然会配合警察的工作,反正事情都搞清楚了他是被冤枉的,而且很有可能有人冒用了他的车牌,他怎么也得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那个,你们都知道我是一开黑出租的,天南海北到处跑,这车开得路远了,吃的罚单也就多了,我这车一年三十多分不够扣,基本上都得花个几千块钱去销罚单,因此有的时候这罚单多一条少一条的,我也没往心里去。但是上次,我去销分的时候发现,我的车有两条连续的违章信息,违章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一个小时,但是路程却有150公里远,我就是飞,也来不及过去。我当时气急了,还跟交警大队的工作人员大吵了一架,认为他们的监控设备有问题,拍错了。他们也看到这两张有问题的罚单了,因为在理论上确实不可能发生,最后后面那张罚单就作废了。我以为只是一时的故障,也没深究,但是现在想想,你们说看到了我的车,可我人明明不在m市,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套了我的车牌。警察同志,你们得好好查一查,把这个坏人抓出来,要不然下回他做了什么坏事还得由我过来背这黑锅顶缸,我可是个守法的好市民,再来一回这阵仗,我可真是吃不消了。”

米国毫提供的这条线索非常重要,以凶手的谨慎小心程度,他肯定会考虑过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如果他的车型与米国毫的相近,套用他的车牌也不是不可能的。像米国毫这样的黑车司机,也许凶手只是无意中坐过他的车,知道了他的一些底细,很清楚如果在他的车名下多出一两条罚单,他很有可能会毫无察觉,这只替罪羊简直堪称完美。

峰回路转,案件又有了新的侦破方向,办案民警继续一鼓作气,拉上米国毫就去了交警队,让他仔细回忆他销过的这些罚单,有哪个可能不是他所为,然后调取相应的违章监控画面,希望其中的某一张拍到凶手的真面目。

与此同时,郭羡仙那边的工作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凶手的庐山真面目,马上就要进一步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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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战斗

不知道当时这个网站的创建者红桃k在想什么,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也许他有一天会与大兴帮反目成仇,所以才会这在这个看似防守很严密的网站中留下个虽然位置隐蔽,但破译起来十分简单的后门。

郭羡仙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后门,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考虑问题了,走了不少弯路。自己亲手架设的网站,当然要用最高等级的防护措施,给自己的网站开后门,无异于在家睡大觉的同时大敞着家门,那是欢迎窃贼来偷的意思,没有人会傻到这个份上。

所以他没想到红桃k会反其道而行之。他要不是心血来潮重新检索了一下,现在还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蹿呢。有了这个方便的后门,郭羡仙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毒品走私路线图,以及最近一起毒品交易的时间和地点,明天晚上,就在m市城郊的一个废弃的工厂里,一切都还来得及。

师从容拿着这些重要证据直接去找了局长,现在m市公安局人手不足,他们多头作战,早已经捉襟见肘,这次行动不容有失,是他们第一次抓住了大兴帮毒品交易的重要证据,或许也是唯一一次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以他们的狡猾程度,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术一定使用得炉火纯青,他们现在仍然用着旧的交易网络,主要是因为他们仍然认为这个交易网络是十分安全的,红桃k这个人怎么样暂且不论,他的技术绝对靠得住。如果他们被警方惊到了,以他们的谨慎小心,肯定会像乌龟一样缩进壳里不再出来,换掉所有可能暴露他们行踪的东西,包括这个交易网和他们已经成型的交易地点和路线,再重新经营,虽然重新经营需要消耗他们大量的成本,但同时安全系数也会以几何级数提高,可以让他们成功躲过警方的搜查,到那个时候,这颗毒瘤依然挺立在m市。警方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再碰到一个像红桃k这样的交易网站管理员,再找到不动声色侵入交易网络的后门。

所以这次突袭,只准成功不能失败。师从容直接找到局长就是希望他向上级主管部门求援,如果有必要,希望能得到当地武警的支持。对方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毒贩,那都是知道自己被抓基本上一颗铁花生米的主儿,两相遭遇之后,等待他们的一定会是场恶战,他们必须尽量减少伤亡并且留下活口,因为最终寻找红桃k的计划也许还要着落在这些毒贩身上。警方自己去抓他们,冒险了点。

这一次部署行动堪称迅速,仅用了三个小时,他们依据废弃工厂的平面图设计出来的狙击围捕计划便新鲜出炉。

人员和装备迅速到位,那片废弃的工厂也被秘密地监控了起来,只等毒贩出现,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大兴帮这么多年都没被抓出来不是没有理由的,仅看他们一次小型的毒品交易选择的地点就知道了。这处废弃的棉纺织厂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下岗大潮中倒闭,近二十年来m时政府一直想将这片地重新规划开发,无奈这里已经是城郊位置,周围没有资源,交通不便,几近于荒无人烟,当初棉纺织厂占地极广,政府想一次性将整片地块重新全部卖出,哪个冤大头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想在这里建厂,八成会落得跟着棉纺织厂一样的下场,倒闭关门大吉了事。所以这片地一荒就是二十年,上世纪的辉煌就像昙花一样转瞬即逝,这里也从一片欣欣向荣人来人往的厂区,变成了杂草丛生,老鼠乱窜的荒地。因为不在任何一条交通要道上,离厂子最近的村子,也在三里地以外,这里逐渐变得人迹罕至。没想到居然成了毒贩的乐园。

想要全面布控是艰难的,断瓦残垣中,哪里都可能成为毒贩逃生的道路,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没有办法将这里像铁桶一样包围起来,人来的太多了想要无声无息几乎不可能,以毒贩狼狗般的警觉程度,这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们都可能会取消交易另约时间,让他们竹篮打水。

所以在经过了几小时漫长的争论之后,武警中队挑出了三名最精锐的狙击手埋伏在附近山坡上,哪怕狙击的条件不够完美,视野也不够广阔,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地点了。六名善于伪装潜伏的武警,在交易发生前五小时先一步在棉纺织厂几个主要的出入口隐蔽起来,至少在非专业人员的眼睛里,他们隐藏得极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到底隐藏在什么地点,他们自己人都根本不可能发现。至于其他的机动人员,全部躲在一公里开外的小树林里,除了领队,所有人不允许携带手机,对讲机等一切能够发声的装置,他们必须要规避所有的意外,等待毒贩露头。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警方得到的线报,他们的交易时间定在晚上10点,眼看着指针一分一秒地接近十点的刻度,棉纺织厂方圆几里之内仍然一片平静,不见半个人影。所有人都在心里打鼓,对消息的来源产生一定的怀疑,毕竟参加这次抓捕行动的人多数不是m市公安局的警察,他们不知道师从容得到的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只凭以前的经验,觉得这么大的交易,对方不可能如此沉得住气,直到约定时间到达后,才会来到现场,一定会事先派人来踩点的。这个踩点的人,实际上就像抛出来的诱饵,如果他发生什么不测,他们后面等着的大队人马便可以安然无恙地撤离,损失的只会是一个人而已。

但现在离10点只有10分钟了,棉纺织厂四周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时不时响起的鸟鸣,再无动静。躲在树林子里边的警察日子并不好过,夏季的夜晚,树林里边蚊虫成群,在他们裸露的肌肤上亲吻,不一会儿就带给了众人满头满脸的包。但大家都是依着树干隐藏身形,便是连举起手来拍蚊子这样的动静都不被允许发出,只得生生忍着,身上无时无刻传来的麻痒感,让他们将布置任务没考虑到驱蚊这一点的头头们在心里骂个半死。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表针走过10点,什么也没发生,想象中的毒贩没有出现。事实上棉纺织厂附近的小树林旁根本没有任何人经过,除了他们傻呵呵地在这里喂蚊子之外,一切都像一个笑话。原本一鼓作气士气满满的众人,现在只剩下满肚子的怨气,可是他们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仍然得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离棉纺织厂还太远,一千多米的直线距离,在夜色中可以掩盖很多动静,也许毒贩为了不引人注意,是悄无声息地步行过来的,没有动用汽车,自然他们在这里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十点半,又坚持了半个小时,这回连带队的人都有点沉不住气了,棉纺织厂那边的武警战士们没传回一点消息,无线电静止什么的最讨厌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一桩数额不算太大的毒品交易顺利完成了吧,如果一切顺利,埋伏在棉纺织厂周围的武警战士早就应该通知他们过去形成包围圈了,现在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他们在心里开始打退堂鼓,认为今天晚上这点罪全白遭了,一定是情报不准,才导致他们不得不无功而返。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三名埋伏在附近山坡上的武警战士现在也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预订时间已经过去,毒贩的影子他们没看见,棉纺织厂里边却突然多出个拾荒的老者,他似乎无家可归,将这荒僻的废旧厂房做了自己临时的家,踏着浓浓的夜色,带着一身露水的他一步一步蹒跚地从远处走近,翻过断墙之前,还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在发现确实没什么异样后,他大步走进了厂房。三名狙击手各自的角度都看不到老人在厂房内的动静,他们原本想让埋伏在厂门口的同事将拾荒的老人带走,以免一会儿如果毒贩真的出现,避免不了一场恶战,短兵相接之间,将老人误伤。战斗中误伤平民,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严重一点上军事法庭都有可能。但是他们之前接到的死命令,是只要毒贩不出现,他们就不可以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自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身陷险境,什么都不敢做。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夜里十一点整,就在总指挥都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路的尽头出现了几缕微弱的光。

来了!众人心里不免振奋,那几束光由远及近,渐渐地有汽车的马达轰鸣声传来,车灯的光线也在他们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以免打草惊蛇,吓跑他们好不容易等来的毒贩。

近了,更近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六台越野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向着棉纺织厂的正门口开过去,年久失修的土路被依次通过的车激起大片的尘土,呛得他们忍不住咳嗽,借着夜色和汽车轰鸣声的掩护,他们紧随在几辆车后,渐渐接近棉纺织厂,他们绕过正门,向着后方包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