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峰。”
“指头峰?那是什么地方?”
“离q市市区不远的一座小山包。几年前被开发出来的小景区,山顶上有座道观,香火挺旺,咱们现在过去正好还赶得及天黑到山顶。”
程功微微一喜,这是要两个人出去旅游的节奏吗?文沫以前可是典型的公事公办,出差的时候,哪怕周围的环境再好,她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破案子。这会忽然提出要去旅游,难道是因为她终于发现,自己对她隐秘的好感了吗?程功正喜滋滋地想着,一会儿是不是找个风景优美点的地方,直接跟文沫挑明了,就听到她接下去继续说:“边君亦的姐夫与前妻曾经生过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因为意外死在了指头峰。”
成功条件反射地抬了抬眉毛,意外,又是意外。他现在听到意外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些阴谋的味道。就像文沫刚刚跟林家夫妇说的那样,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所谓的巧合大多数都是人为制造的。
指头峰离市区很近,有专门的公交线路直达。夏天的山顶上怎么也比市区要凉快许多,因此游人不少,文沫和程功两人到达指头峰下时,因为堵车,比计划晚了一些,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管理处只剩下两个值班人员,管事的都不在,这两个值班员也都刚来这里工作不久,对3、4年前的事没什么印象。
得知这一消息两人表现很平静,反正这次案子没那么着急,警方没有任何的证据,边君亦绝对不会做出畏罪潜逃的事情,所以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查。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酷热难耐的感觉消失,走在指头峰上山的林荫小道上,微风徐徐,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情,只尽情的享受着片刻安宁。
程功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开始没话找话地跟文沫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他越聊越觉得兴奋,不论什么话题文沫都能很顺利地接下去,并且说的头头是道,两人越说越投契,这一聊就刹不住闸了,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早已经到了山顶,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渐渐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再一看表,不知不觉已经9点多了。
两人是坐公交车过来的,指头峰离市区再近,也有二十多公里,这个点儿打车都不好打,他们便没有再回市区,而是在附近随意找了个农家旅馆住下。
q市可以算是半个旅游城市,广袤的草原和繁盛的森林都是难得一见的景观,指头峰虽然名声不显,但在离它几十里远,就有一处著名的景区,因此这附近的农家旅馆同样供不应求,两人一连走了好几家,才终于找到一间空房。
有过一次同住一屋的经历,文沫便没有强烈反对一定要两个人一人一间,条件不允许,她可不想在山脚下露宿待天明,默许了成功只开一间房的动作。
这一晚上,程功过的是痛并快乐着。他也是三十多血气方刚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跟一个自己有些心仪却八字还没一撇的女人共处一室,他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个柳下惠,个中滋味,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望着文沫毫无戒心的样子,程功真想瞬间化身色狼,扑将上去,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喜欢,当然了,这种念头只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他丢到了爪哇岛。自己不是禽兽,文沫更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如果他真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文沫能打得他满地找牙,李响岳更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但是行动上不能随意,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却是谁也管不着,等到文沫沉沉睡去,程功悄悄转过身来,望着她的背影,浮想联翩,身体自然而然的有了反应。
在文沫眼皮子底下,他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因为职业关系,警察在睡觉时也保持着一定的警觉,别一会他刚弄点响动文沫醒过来,那可真就尴尬了。他只能生生忍住,强迫自己想些无关风月的事情,平息一下小程功的亢奋。
一直折腾到4、5点钟天都微微亮了,他才好不容易在疲惫的作用下昏睡过去。七点多钟,又被文沫准时吵醒,他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有苦说不出,在文沫询问他是不是有怯床的毛病,只能笑着打个哈哈掩饰过去。
好在文沫并不是八卦的人,对别人的私生活一贯没有兴趣刨根问底,不然以她多年审讯犯人的精明,三两句话,就能从程功身上看出破绽,到那个时候,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两个人洗漱完毕退了房,吃完早饭,溜溜哒哒地到了指头峰的管理处,八点过,管理人员开始上班,他们很顺利的找到了在这里工作时间最长对景区情况最了解的朱大姐。
提起3、4年前意外出事的那个女孩,朱大姐打开了话匣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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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那是大约三年多前的www{][la}q市纬度偏高,初秋时节昼夜温差已经很大,指头峰虽然海拔不高,但站在山顶时冷风吹来仍然让人身上泛起阵阵凉意,因此渐渐的来的人越来越少,与盛夏时摩肩接踵的热闹场景相比,透着几分荒凉。
那个时候指头峰有门票,也不贵,五元一人,想来玩的人倒也不计较这点门票钱,边君凡他们是一大家子人一块来的,朱大姐之所以对因为意外而死亡的女孩记忆犹新,就是因为在卖门票的时候他们还发生了点小冲突。
那年6月,指头峰管理处为了多吸引些人气,给了本地人一项优惠政策,凭本人的身份证件,可以办理指头峰的优惠月票,价格十分便宜,只要五十元每月,颇得了一些热爱运动的人的青睐。但是月票发的多了,总有一些人想钻空子占便宜。这种月票针对的是q市本市的市民,外地人无法享受这项优惠政策的,本意也只是想给本市的市民一些优待政策,毕竟景区要想很好的发展,还是需要本地市民的大力支持的。
但发行月票不过两个多月,管理处总体一算帐,发现收入减少了五四成还要多,经过一番调查,景区管理处发现,很多买了月票的本地市民将这张月票随意借给其他人使用,全家人用一张月票轮流来景区玩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外地亲戚来了之后还拿着月票进去玩呢。
一开始发行月票的时候,管理处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觉得区区五块钱,就算是有人乐意贪这个小便宜去钻空子,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明摆着的台账,给了这些一个响亮的巴掌。
为了保护景区的利益,从下一个月起,再发行新的月票时,月票上就粘上了本人的照片,打了钢印,规定仅限本人使用不得转借他人。
边君凡一行一共来了五个人,刑素娥、边君亦、边君凡,仇连喜以及他的女儿仇欣悦。用朱大姐的原话,那小丫头可是个性子不好相与的主,本来边君凡正掏钱准备给一行五人买票呢,不知道仇欣悦从哪里掏出了张月票来,说她有月票,让边君亦只买他们四个人的票就好了。
当时朱大姐还好心地提醒了小姑娘一句,月票仅限本人使用,转借他人是无效的。朱大姐在窗口卖票卖了好几年了,办月票的老顾客她基本上都混了个脸熟,能有时间总来公园走一走的,要么是家庭主妇,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像仇欣悦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那是一个也没有,所以朱大姐几乎可以肯定,仇欣悦手里拿的那张月票绝对不是她本人办的。
因为指头峰的月票只能本人使用的规定才刚刚出来没多久,大多数人还不知情,像往常一样随意借来使用,朱大姐原本也是好心想提醒小姑娘一句,现在买了票,省得等一会到了门口去检票,通不过还得回来重新买,比较麻烦。结果仇欣悦就跟着一点就着的炮仗似的,觉得朱大姐单拣她出来,拿这话对她说,是对她一种人格上的污辱,很是骂了她几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眼看人低之类的难听话。
朱大姐被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对这个小姑娘印象差到了极点,心里边嘀咕,果然染黄毛穿奇装异服的年轻一代没几个好东西,整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觉得全天底下的人,都应该让着他们,这是公主病,得治!她一边手脚麻利地扔出四张票,一边坐等着看这姑娘进不去景区回来补票时的糗样子。
果然走到山门的验票处,小姑娘手里拿着的那张月票一看就知道不是她本人,一七八十岁的老爷子的月票拿在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里,只要眼睛不瞎的都不可能会放她进去。那天验票处好一场热闹,小姑娘撒泼打滚,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要说景区里游客众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碰到些不讲理的游客什么的,对于他们这些景区管理人员来说不是新鲜事,但像小姑娘这么泼辣不讲理的,他们还真是少见,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大景区,区区五块钱,很多人会在吵闹之前想一想值不值得。
跟在她身边看起来像是她父母的一对男女,脸色黑如锅底,那个男的似乎想要上前打那女孩,被旁边小腹微微凸起的女人阻止,那女人上前苦口婆心地劝慰正在撒泼的仇欣悦,不料仇欣悦就是条没有理智的疯狗逮着谁咬谁,口口声声骂边君凡是个狐狸精,勾引她爸爸抛妻弃女,现在跑这儿当着她爸的面装好人,装什么装。十个后娘十个坏,她已经长大了,绝不会上边君亦的当之类的,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像在听个现代版灰姑娘的故事,看向这一家人的眼神带了几分玩味。
边君凡是继母,地位本就尴尬,再加上她怀了孕之后,精神不济,很多事情都顾不上,仇欣悦又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便也淡了心思,没有以前那样无微不至。这孩子只要回到她姥姥姥爷家跟生母住上一段时间,回来后就变得更加不讲理。不论边君凡做什么说什么,看在仇欣悦的眼睛里,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节奏,时常横挑鼻子竖挑眼,并且经常当着仇连喜的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搞的边君凡对这丫头也十分头疼。做人继母的一把辛酸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尴尬,后来还是边军亦出面,先跑去售票处买了票,又低声劝慰了仇欣悦半天,才将她堪堪稳住。
所以说有的时候颜值高真的是很占便宜,那女生对着他姐姐凶不拉几的,可是对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大帅哥,她就立刻变得老老实实文文静静的。一行人鱼贯进入景区,周围看热闹的人便也三三两两的散去。只有朱大姐一个人注意到了,走在前面的仇欣悦背着其他人,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边君凡的肚子,那表情恨不得生吃了人的模样,甚至在进景区的那一条长长的台阶上,仇欣悦还刻意走在边君凡的身后,不时伸脚去绊她,直到被仇连喜大声呵斥了好几次,才气呼呼地一个人往前跑去。
朱大姐当时还想,现在的孩子这都怎么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思歹毒,性子泼辣,长大了还得了了,且有的这对父母头疼的时候。
没想到,不过两个小时,那个没有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女孩就不在这个人世上了。
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从来没想过,在这么个峰顶最高点距离地面也只有三百多米的小山包上,居然也能出人命官司。指头峰景区里的道路是按照环形的标准修建的,坡度不高,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性,不然也不可能有很多的老年人和孕妇喜欢来这里溜达。
昨天刚刚下过一阵急雨,游览步梯外的草丛还略有湿滑,不过大多数人都很守规矩,轻易不会翻越护栏专门去践踏草坪,不知道仇欣悦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跑到外面去了。
到达山顶后,他们五个人便分开活动,除了边君凡和仇连喜是一直在一起的之外,另外三个人,都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四处走动,仇欣悦在滚下山之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从山顶滚落。等到跟她一起来的几个人循声找过来时,她已经趴在山脚下一动不动了。有在山脚附近的游客,第一时间抢上前去看边欣悦的状况,她浑身上下布满了被小石子小树枝划过出来的浅浅深深的伤口,尤其以头部上的一个血窟窿最是骇人,有那胆大的跑到她身边,将手搭在他鼻子下,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呼吸动静。等到仇连喜急匆匆地跑下来,抱起的便是女儿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
警方来走了个过场,调查结果当然是意外。仇欣悦自己不顾景区步道上悬挂着的警示牌,趁人不备窜进了草坪,因为昨天下过雨的原因,草坪湿滑,她一个没踩稳,直接从山顶滚落,才导致死亡。
因为景区已经尽到了必要的提醒义务,仇欣悦又是一个十五六岁,具备一定民事行为能力,有一定分辨能力的大孩子,并且身边有监护人跟随,所以景区在她死亡这一事上,承担的责任不大,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了仇连喜两万元,事情就算解决了。
朱大姐洋洋洒洒一席话说下来,也颇为感叹:“不知道这对父母得怎么后悔呢,把个孩子养这么大挺不容易的。我自己也是个母亲,很能明白他们的心情,这件事一出我也时常反思自己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到底正不正确,有没有因为自己小的时候因为贫困错失了很多童年的乐趣而对孩子过于溺爱,使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情事故。不管家人再怎么宠溺,孩子总会有长大了独自进入社会打拼的那一天,惯坏了他,没有教会他正确做人的道理,这个社会上的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惯着他,分分钟能够教会他做人,到那个时候,孩子是要吃大亏的,但愿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能够不这样去教育吧。”
等到朱大姐好不容易感叹完,程功赶紧抓着这个空隙告辞离去。
回到市区,程功才打破了一路的沉默,问道:“这起意外你怎么看?”
“现在说什么想法结论都还为时尚早,不过三起意外都有些共同点:三名死者在遭遇意外的时候,除了林谢死时边君亦在场外,另外两起案件只能证明边君亦在附近,他有没有接近过死者,有没有做过什么,没有证据支持。
我们都可以假设边君亦动过手脚。他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心思得有多缜密。从一开始还出现在现场,后来已经将自己从嫌疑人的行列中渐渐剥离出去。这样的人如果真是凶手,那就太可怕了。三名死者都是摔死的,这种死法的一大好处,就是说即便有凶手,凶手也绝对没有必要非得在死者死亡的一瞬间必须出现在现场,他可以远远地布好陷阱,然后就等着事件一步一步朝着他预定的方向发展。一次不成有两次,两次不成他还有第三次机会,可以说只要他愿意,他与死者,可以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