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李响岳第一次干拉郎配的事,似乎上了年纪的人对拉媒保纤有种异乎寻常的热情,以前他的辛苦筹划,基本上可以算瞎子点灯白费蜡了,文沫压根理都不理。这一次她上门来,********全都放在她的那对远房亲戚身上,根本没有看到李响岳和程功之间的眉来眼去,也没有看到成功一直在偷偷的看着她,然后微黑的脸显现出来可疑的一丝红晕,她对事情接下来的可能走向根本没有警惕心。

文沫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口提这件事的方法,索性不去管那些有的没的,她跟李响岳认识这么多年,情同父女,没必要来来回回地兜圈子说话,太见外,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行也得行,这次文沫要求他必须帮忙,就是翻遍了他的人脉圈,也要跟齐市的同行接上头。

条理清晰三言两语地将事情经过交待清楚,李响岳果然有些为难,他摸着下巴说得很模棱两可:“这不太符合程序吧。不干涉地方刑警正常办案程序,是咱们研究室的原则。这种原则问题,你总不好让我破例,不然以后手底下这帮人我该怎么管,我自己说出去的话,就是一个唾沫一颗钉,想让我食言而肥,没门。”

李响岳可以算是文沫的长辈,现在又是在他家,这样私底下的相处,文沫也便没有什么顾虑,干脆撒起了娇,扯着李响岳的袖子不放:“不行,这件事你必须得帮我。你想想我跟着你干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我以前是指哪儿打哪儿,绝对令行禁止领导说话好使,这好不容易我有点事求到你头上了,你就不给帮助,拿原则来说话。不行,这事你不给我办妥了,我就跟你们家住着了,什么时候你答应下来什么时候我再走!”

“嘿,你这丫头,都多大个人了还跟我这撒上娇了。”李响岳其实对文沫的撒娇是很受用的,这丫头明明年纪不算很大却总是老气横秋,对着他的时候也板着一张脸,说什么公事公办,一点都不可爱,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亲近。

其实文沫要他帮的这点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研究室的原则是原则,李响岳不会轻易去碰这个地雷,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走私底下的关系让文沫以别的身份去追案子。齐市公安局的局长,是李响岳警校的同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总能看见,完全可以说上话,但是让他就这么轻易的答应文沫绝无可能。

他正发愁,怎么将这两个不温不火的家伙送作堆呢,嘿嘿,捏住你的小辫子,现在你有事求我,我不趁火打劫还等着什么时候。李响岳眼珠子一转,想着怎样利益最大化,让文沫乖乖就范,痛痛快快地跟程功两个人出去像一般情侣一样逛街吃饭看电影去。感情这种东西,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有了,谁说革命友谊不能转化为爱情?在他看来这样的感情更牢靠,不会像现在年轻人整些乱七八糟的事,刚认识两天就能结婚,结完婚两天彼此瞅着不顺眼大吵一架又能干干脆脆的离婚,当结婚是什么过家家吗?

“要我答应也不是不行。”李响岳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想要逼迫文沫多签些不平等条约:“齐市我没熟人,这人托人的关系就有些远了,还得多费口舌,你这丫头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老头子我就得跑断腿,你不得表示表示啊!”

明知道这老爷子要搞怪,文沫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认了,谁让她还年轻,人脉圈子不够广,很多事都得求助于李响岳呢,只能不管对方的要求有多无理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文沫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一句:“好嘛好嘛,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就是了,你说我这明明是为人民服务去了,你不表扬表扬我也就算了,还净给我出难题。”

“怎么就给你出难题了?我这是关心你。”李响岳奸计得逞,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笑眯眯的将在一边装木头人的程功拽过来:“哎呀,你放心,在我心中你就跟我亲闺女一样,我害谁也不会害你的。咱们程功是个好人男人,有责任心,有安全感,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要求也不高,你们两个工作上多多接触接触,私底下嘛,更要多交流交流,如果合适呢,你们两个正好做个伴,如果不合适呢,以后我老头子绝无二话。丫头啊!老头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管这男人女人再好强,也都有软弱的时候,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的那种孤独,你体会过,难道还想体会一辈子不成?你放心,他是我要来的兵,有我在一天,他不敢给你亏吃。”

这一番话在情在理,文沫也不好立刻回绝了,她明白李响岳的良苦用心,确实是怕她抱着独身主义的念头,一辈子太长,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可是程功对他的前女友那么情深意重,又如何能称得上良配。文沫是学犯罪心理学的,她太明白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会在海马人心目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哪怕她曾经有千种万种的不好,因为她的死,所有的不好都渐渐在心中淡去,曾经美好的记忆慢慢浮出水面,逐渐趋向完美,过段时间再回头看看,那个已经逝去永远再也得不到的女人完美得无可挑剔。

任是别的活人再本事,也没有办法跟个死人一较高下,所以文沫从来没有打过程功的主意,她并不勇敢,也实在没有耐心去用以后漫长数十年的美好人生光阴,感化一个心里边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也许等到几十年的彼此折磨之后,他们才终于发现,两个人不合适,那样的人生岂不是比独身一人更悲剧千倍百倍。

男人想问题的立场和女人总是不同的,文沫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李响岳打消撮合她和程功的念头,她满怀希望地望看着成功,心下默念:一定要拒绝,一定要拒绝。只有你拒绝了,老爷子才绝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她,你自己说话好使一千一万倍。

然而事与愿违,程功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不赞同也不反对。

这一顿饭吃得文沫味同嚼蜡,李婶给夹的那满满一碗菜她究竟是怎么吃下去的根本就没搞清楚,总之半个小时以后,当大家都放下碗筷的时候,她碗里的东西就那么奇迹般的消失了。

文沫想逃也似地离开李响岳的家,就看到成功被老爷子推过来,安上个送她回家的任务。

两人一路无话,程功将车开得飞快,文沫觉得很是尴尬。市区内开这么快的车,想要把自己提前几分钟送回家完成任务吗?这似乎就是程功无声的拒绝了,可是为什么刚才他不明确地对李响岳说他不愿意呢,搞得他们现在两个人都很被动,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一起工作,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买卖不成可以仁义在,但要说一点尴尬都没有,那也是骗人的。

车开到文沫家楼下,她匆匆说了一句谢谢,便钻进了单元门。程功望着文沫逃也似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她这一定是害羞了吧,女孩子会害羞,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呢?

开车回家的路上,程功心情十分愉悦,他哼着有些走调的歌曲,突然发现和文沫试着谈谈恋爱,似乎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嗯,谈恋爱这种事情,是需要男人主动的,总不能让人家女人来倒追你。要想想,好好想想,他的前女友一直说他是个不会浪漫的人,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浪漫。哪怕成熟如文沫,心里也应该有小女生的一面吧,他该怎么样打动她的心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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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多艰

程功开着车,拨通了自己死党的电话。与自己在军队许多年呆板无趣不同,他这个死党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心肠,撩妹的技能,可以算得上是天生的,经验丰富,这种事情问他准没错。

他的死党一边调侃程功这个榆木疙瘩原来也有开窍的一天,终于知道了女人的好,一边积极地帮着出各式各样的馊主意。、

找个朋友帮忙来场英雄救美??就文沫那战斗力爆表的女人,除非他们能找到几个当兵出身的来帮忙,不然普通人充流氓送到文沫面前,那基本上是有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压根就没程功什么事了,她自己都能搞定还用别人来英雄救美?

玫瑰、钻戒、名牌服装、高档化妆品、包包轮流送,用钱降服一个女人的心。对于普通人,这招很管用。人民币这种东西谁不喜欢,为什么说一般大款追女孩很少会被拒绝,就是因为物质上如此丰富的奢侈品,原本在梦想中才能拥有的东西真切地摆在你面前的时候,哪个女人都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文沫会不会也同样拜倒在金钱攻势下程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就是一**丝,说穷算不上,但离壕的境界还差得太远,别等到时候文沫没败下阵来,他就先破产了。

死缠烂打,厚着脸皮,发挥百折不挠的精神,一点点拿下文沫的想法,程功一开始还真有些心动,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很不靠谱。他们两个都不是墨迹的人,做事拖泥带水不是他们的风格,先别说文沫受不受得了他的缠人功,就单说程功自己,愿不愿意死皮赖脸地缠着一个女人。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这条。

当一场恋情开始的时候,男女双方的关系就不对等,需要一个人牺牲自己的尊严和脸面去成全,别人是什么样的结局程功不知道,他只是本能的认为这样的感情是无法长长久久的。毕竟谁都不是天生犯贱,怎么可能永远奴颜婢膝地将另外一个人高高捧起。谈恋爱时你侬我侬什么都好,等走进了婚姻,畸形恋爱关系导致的后续问题便会一一暴露出来。到那个时候,习惯受人仰视的一方,会觉得另一半没有以前恋爱时那么爱他了,习惯付出的那一方,自然想以后得到平等的对待,两个人又怎么会没有矛盾。这畸形的恋爱关系是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的,结婚之后再想改,要么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过一辈子,要么婚姻也许就就此终结,一拍两散。

无论哪一种结局,都不是程功希望看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男人,想要的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家庭,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共同经营一个小家,不需要轰轰烈烈,平淡些就好。

以上三条他死党最拿手的撩妹技巧都被否定了,他哀嚎着程功这回真的算是陷进去了,非常想看一看征服了传说中冰山男的女强人是哪一位,然后给了最靠谱的一个主意:润物细无声。

他死党言明,这招以前他从来没有用过,因为他还小,没有玩够,不想那么早的步入婚姻生活,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既然不想负责任,追女孩子当然不会像追老婆那么上心,前三招足矣。

这润物细无声法,需要长时间的耐心和毅力,更重要的是那个爱人的心永远不要衰退,不然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好容易在一起了才发现,追到手的这个人和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一回事,屺不是开了国际大玩笑。

润物细无声这招对文沫不知道起不起作用。程功被朋友们调侃没冰山男,意思就是他基本上不算是个解风情的人,在那男女之情方面不算太开窍,让他润物细无声他肯定能做出来,问题是当他这个冰山男碰到生活上极简主义者且有过心灵创伤的文沫,润物会有结果吗?别到时候自己一个劲地拼命润物,对方压根感觉不到,他岂不是明月照沟渠了吗?

反反复复来来去去,不管死党出什么主意,程功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提出反对意见,最后把死党直接整懵了,他虽然把妹无数,什么类型的都交往过,追女孩子的招数层出不穷,可也经不起程功这么放在显微镜下品头论足啊。

他又一次出的主意被程功批得体无完肤后,终于暴发:“你丫的是真心想要追女人吗?不是来拿我开心的?我倒想看看,是哪个女人这么龟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长得是天仙还是家里趁个上亿啊?说到底,哥们,是不是你心里没底啊?怕追不到连朋友都没得做?”

还别说,毕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这句话可是说到程功心里头去了。程功可不是心里没底嘛。追文沫是他刚刚心中一动做下的决定,他没有忘记之前在李响岳家时,文沫对李响岳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的行为表现出来的抗拒。他当刑警很多年,即使没有文沫那样精通犯罪心理学,却并不妨碍他懂从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分析人的想法。自己前路多艰,怎么可能不认真仔细多方思考。他做事习惯要有万全的把握才会出手,当他吱吱唔喇将这些可笑的理由解释给死党听的时候,被死党毫不留情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世界上啥好事你都想着占上,也不怕占得多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一个雷把你劈个外焦里嫩!追女人这种事,不试试你就是想得再完美,都计划赶不上变化,你以为你是老天爷啊?怎么想的,现实就照着你的想法发展。多大不了的事儿啊,你可是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还在个女人面前犯了怂不成?哥们代表月亮鄙视你!”死党一口气骂下来,喝口水顺口气继续骂:“还记得上回咱们去市里街角的西餐店的事不?你看看人家一大姑娘胆子都那么大,你个站起来该两米的大小伙子还偏生了个兔子胆,白长个大个子,都不顶电线杆子有用。是男人,你现在就麻利站那女人跟前去,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要追她,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比什么都强!老子不跟你墨迹,耽误泡MM,真TM费劲!”死党气呼呼地挂断电话。留下程功苦笑:直截了当地去表白?怕是会直截了当地被拒绝吧。他还是慢慢想别的法儿去。

李响岳对文沫的终身大事那是相当着急,这不,吃完饭送走人就给自己的老同学打了电话,求人家帮个忙。

管秋红的父母关于她坠亡一案快要成悬案了确实没说慌,因为涉嫌高科技犯罪,Q市以前没发生过,所以当时刑警队是卯足了劲想要破案,看看凶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外围调查开展得并不顺利。图书馆的电梯都是建楼时就加装的老式厢梯,至今已经有十余年的历史,连生产厂家都倒闭了,他们只能让别的电梯厂技术员调试电梯程序,进而发现异常,图书馆里学生人来人往,楼梯间又没有监控设备,图书馆仅有的几个监控,都是对着入口的,凶手想要往电梯里值入他自己编写的程序,也许根本不需要一定出现在监控范围内,这给警方破案带来了很大困难。

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就是边君亦,但警方却没有任何证据,而且边君亦因为管秋红缠着他而起了杀心的动机又实在有些站不住脚。案子办到现在,办案刑警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所以李响岳一提出想私下看看这个案子,对方就很激动得说不用私下来,就光明正大地来,他们会打报告请求援助。

文沫能以警察的身份接手案子,当然最好,这样她的Q市的行动才更有理能站得住脚。不过嘛,这么轻轻松松就让文沫过去受欢迎,李响岳刚刚才努力跟文沫签的不平等条约岂不是白费了。所以他又跟他那老同学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商量了下,让他们等文沫到了Q市后态度冷淡一些,别太热情,必要时可以制造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

两只老狐狸背地里的算计文沫不知道,她只顾着安慰这一对哭得不能自已的老夫妻。文沫回到家后就发现这对夫妻似乎一直坐在沙发上连半步都没动过,只在自己进屋时双双起立眼神中闪着希冀的光芒看着她。在听到文沫说领导愿意帮忙,他们就等着好消息之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们憋得太久的悲伤,在这一刻宣泄而出,什么逆流成河已经不能形容他们内心的伤痛了。子女永远不应该比父母先离世,他们失去儿子的时候,至少还有个女儿可以承欢膝下,这回连女儿一起失去,他们真是恨不得一起跟着去了,可是他们不甘心,看不到杀害女儿的凶手被绳之以法,他们怎么能放心地去。

文沫带来的消息,是他们最近一段时间内唯一值得安慰的了。就让他们放肆地哭一回,哭够了,再重新鼓起活下去的勇气,连带着子女的那一份一起。

第二天,接到李响岳的通知,文沫、程功和管家父母一起踏上了北上的列车。管家父母最近一直休息不好,上了车之后,也许是女儿的事有了着落,他们终于躺在铺上沉沉睡去。

文沫有些奇怪地看着程功问道:“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一夜没睡?”程功的脸上明晃晃挂着对熊猫眼,她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还不是想着怎么追你想了半夜也没个具体方案!程功在心底里吐槽,挤出个略带冷淡的笑容:“哦,没什么,可能是天太热,睡得不太安稳。”一副明显不愿意多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