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呀她到底做错什么,要让她遭这样的罪她原来那善良、老实的丈夫哪里去了,作孽啊,作孽啊

那一整晚,赵霞都没能合上眼睛,第二天一大早,她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做好了饭,看着儿子吃完,然后拉着他的手向学校走去。

一路上,她再三询问,对昨天晚上朱怀军说的话,儿子有什么感觉。儿子的最终回答,终于让她下定了杀夫的决心。

儿子说:这样的爸爸好伟大,他长大也要成为爸爸那样的人,希望妈妈明天就教他杀鸡,为以后去杀人做准备。那个时候儿子八岁不到,就那么个子小小的小人儿,原本应该天真烂漫,谈论起杀人来,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不对的行为。而且他握着赵霞的手,示意赵霞蹲下来。在她的耳朵边上轻轻地说:“爸爸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他已经跟我说过好几次杀人是多么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不好,可是爸爸说,在这个社会上,有本事的人就是要杀掉没本事的人的,我长大想当个有本事的人,所以我必须要学会怎么去杀人。”

儿子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学校,很快便融入了其他人中,再也看不清。赵霞那一天一直在学校的马路边上呆呆地站着,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朱怀军有这样变态的想法自己变态还不够。还将这种思想一点一点灌输给儿子。从儿子刚刚的话中可以判断出来,朱怀军这样做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这一次他没有喝醉酒无意中说漏了嘴,他还要隐瞒多久而自己的儿子在他的忽悠下又会长成什么样赵霞不敢仔细想下去。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着寒意。这样一个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丈夫。如果再容许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儿子,这一辈子怕是就要毁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去报警,但最终放弃。沾了血的衣服和那把凶器,早在自己发现的时候就被丈夫自己处理掉了,她手头没有任何证据来佐证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旁人只会以为,是自己与丈夫最近几年总是吵架关系不好,才想出这么个阴险的招数来诋毁人家,自己一击不中,到时候肯定是要吃亏的,哪怕她走了运,警察相信了她,朱怀军是会付出代价,但是自己的儿子也会一辈子被贴上杀人犯之子的标签,这是赵霞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报警这条路行不通。

指望着丈夫自己改好,无异于天方夜谭,赵霞剩下的唯一选择,只有自己亲手杀了他。杀人,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难度不小,赵霞想让朱怀军死,却并不想搭上自己的未来,儿子需要她,失去父亲已经够可怜,如果连母亲一起失去了,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于心何忍。

赵霞开始不动声色地在生活中寻找着机会,朱怀军此时并不知道,他的枕边人开始谋算他的性命,每天的日子过得都很逍遥。

赵霞耐心地等待了一个月,终于让她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好计划。

供电局的外线员工工作是相当危险的,朱怀军有一天下班他们在闲聊的时候,被赵霞得知了一个信息,在他们寻检线路上有一个新装的变压器,因为刚刚装上还没有调试好,总发出很重的噪音,声音大了周围的居民就会投诉,他们连夜就得去抢修。

前两天,有个工友在抢修的时候,差一点就被电死,虽然他们算是供电局的正式员工,平常劳保产品发放都十分及时,但是在高压电面前,普通绝缘鞋绝缘手套跟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起不到多大的防护作用。用朱怀军的话来说,那台机子出事是迟早的事。

赵霞很有兴趣,旁敲侧击地询问了许多,然后下定主意,等朱怀军再值班的时候,想办法要除掉他。

这一天没让赵霞等太久,朱怀军的一个工友家里老婆生孩子,请他替几个班,他们那个时候是三班倒的八小时工作制,这样一来朱怀军有几天的时间需要连续工作26个小时,疲惫程度可想而知,赵霞决定动手。

保险起见,她还在那天的晚饭中,加入了一些安眠药,量不重,就算最后警方检测出来也不会怀疑是她故意要暗害自己的丈夫。这安眠药都是她从正当途径开来的,几乎左邻右舍都知道,丈夫这几年对她不好,她有些神经衰弱,如果不吃安眠药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眼睁睁地看着朱怀军吃下那碗掺了安眠药的米饭,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去了单位加班。赵霞像往常一样,看着儿子写作业,然后哄他上床去睡觉,自己也做出要睡觉的样子,铺了床,息了灯,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这个城市中辛勤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全部沉沉睡去。

凌晨一点多,赵霞慢慢地从床上坐直身体,穿鞋下地,就着早就打好准备在一旁的水盆,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冰凉彻骨的水,让她清醒过来,她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又很快隐去,她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催眠自己,虽然同样都是杀人的行为,但丈夫是为了满足他内心的私欲,而自己,却实为了拯救儿子。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化身修罗,也在所不惜。

赵霞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又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过程异常顺利,没有任何人发觉。那台变压器所在的位置,赵霞在决定杀了朱怀军后,不止一次地实地探测过,即使身在黑暗中她依然迅速地到达了指定位置。

街的拐角有一台公用电话,赵霞压低了嗓音,装作初睡未醒的样子打了投诉电话,然后又隐回黑暗中,等待那个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

她并没有等太久,朱怀军晃晃悠悠地从夜色中显出身形,站定在变压器跟前,低声咒骂着:“哪个王八羔子晚上闲的没事干耍老子屁事儿没有就知道投诉,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妈的,害得老子觉的都睡不成真困”朱怀军一边骂,一边认命地打开了周围防护栅栏,按照平常的操作规程做了检查,在确认无误后,又打着哈欠转过身。

“哎呀,以后可不能给这孙子替班了,困死了老子了。”他今天觉得自己格外困。

赵霞瞅准时机,从夜色中窜出,一个猛冲,直直地撞上了朱怀军,撞得他一个趔趄,向着旁边的高压电线倒去,那里有三个裸露的金属接头。朱怀军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一片火星四射中,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赵霞在旁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他们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赵霞曾经也是爱过他的。自己爱的男人从此以后就不存在了,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做完了这一切,赵霞是一路哭着走回家的。她倒在床上,任泪水浸湿枕巾,然后吞下一片安眠药,沉沉睡去。明天早上还有一场戏要演,她得配合好,不能漏出丝毫的马脚以致功亏一篑。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2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啃书小说网KenShu.C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是种子早晚会发芽

以下是啃书小说网KenShu.C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在药物的作用,这一晚上赵霞一直梦到自己的丈夫站在床头,满脸是血,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睡得很不安稳。

当她挣扎着起身,送儿子去上学后想回来补个觉,刚沾上枕头时,就被震天的敲门声吵醒,赵霞心下一凛:来了。

她去开门的路上,在镜子前停留了片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满脸倦意,因疏于保养而显得脸色有些发黄,眼眶周围淡淡的斑点正在渐次冒出,她的眼睛微微发红,不过也可以解释为她还没有睡醒。

很好,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装作很疲惫的样子拉开门,疑惑不解地望着门外三个脸色阴沉的男人,略带迟疑地道:“请问你们找谁”将一个疲惫的主妇形象表演得活灵活现。

对方亮出了他们的工作证:“我们是供电局的,请问这里是朱怀军的家吗”赵霞点了点头:“嗯,是的。不过他现在不在家,昨天晚上,他帮一个工友替班,应该今天早上8点钟下班的,不过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们要是有事找他,就进来先等一会吧。”赵霞的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热情,仿佛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妻子,在招呼着丈夫单位的同事,拘谨而有礼貌。

门外三人对视了一眼,顺从地进了屋,在几张简陋的木凳子上坐下,看着赵霞招呼他们喝茶,张罗着拿出瓜子和糖:“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三位凑合着喝口茶。我家那口子应该马上就该回来了。你们几个先稍坐,我去把他的早饭热一下。”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别看现在赵霞行动一派自然,她端着碗的手,一直都在轻微的颤动,忍得很辛苦。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今天凌晨时分,朱怀军出了工伤。”正说话的那个人,有些不敢看赵霞的脸,他是知道朱怀军几年前刚刚出过受过一回伤的。在床上躺了许久才恢复正常。这位可怜的妻子咬牙挺了过来。这才过去没多久,他们就带来了另外一个噩耗。

啪嗒,赵霞一直强忍着,微微颤抖的手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抖了。她手里捧着的碗自然而然地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故事情节俗套是俗套了点。但却非常符合她这种受惊妻子的完美形象。然后一直压抑着的悲痛被她释放出来,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她也开始痛哭出声。在此时她真真切切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为她挚爱的丈夫悲痛万分。

一切都像她当初计划的那样,进行得十分顺利,供电局本身也想彻查,他们自己安装的设备不符合规定要求而导致的工伤事故,和工作人员自己违反规章制度导致自己意外身亡,意义是不一样的。供电局当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因此想把罪名全部都推到朱怀军身上去,要不然他那什么劳什子的无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城市的荣耀就毁在供电局手里,市一级的领导还不收拾死他们。

供电局一波又一波地派人来赵霞家反复询问,上班之前,朱怀军是否饮酒,他最近的身体状况是否正常,他是否因为连续加班显得很疲惫等等等等。赵霞开始有点恐慌,这与她原本预想的不一样,他们甚至都不让自己去领回朱怀军的尸体,连看一眼都不行,难道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什么马脚,留下了自己在现场出现过的证据,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才调查得如此清楚

那几天,赵霞天天抱着儿子无声垂泪,满脑子盘旋着的场景都是自己被呼啸的警车带走,然后儿子衣衫褴褛流落街头。她开始严重的后怕,为母则强,她已经把朱怀军杀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为了儿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要牙关,死不承认。

事情来来回回拖了一个多月,赵霞已经被供电局的那帮人问烦了,只要一见他们上门,废话没有,直接一盆脏水泼出来,然后破口大骂。直言供电局的领导们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天天就知道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话说得极其难听,却也让周围邻居切实体会到她丧夫后生计无着的痛苦,纷纷在背地里指责供电局这事做得不厚道,人家男人已经死了,居然还想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不就是知道人家不可能站出来出声反驳他们吗

也是在周围邻居明里暗里的支持下,赵霞每天朝九晚五地抱着儿子去供电局局长办公室哭,比上班都准时,任谁跟她说什么话都没有反应,就搂着儿子在那哭,直哭得人脑瓜仁儿疼。

领导多数满养尊处优惯了,有些扛不住,再加上他们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掌握什么实际的证据,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赔钱,于是又派了人,好说好商量地跟赵霞商量补偿的事情。

一开始供电局给出的价码是一万块,80年代的一万块,着实是笔不少的钱了,但赵霞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第二天继续准时的到领导面前哭。

就这么哭着哭着,补偿金一路上涨,最后涨到28万,赵霞仍然死咬着不松口,还只是哭,把负责协商的工作人员给惹急眼了,直接拍着桌子问:“你到底想要多少,说句话,姑奶奶你别哭了行不行咱们什么都好商量。”他看着赵霞在那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摇头叹息,看着挺讲道理的一个女人,原来为了钱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28万这个价码已经太高了,也是供电局能做主的最高价了,这个女人再想多要,可真是有些贪心了。但愿她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好。现在大家愿意惯着她,不过是看在她刚刚死了男人,还有个小孩儿需要养的面子上。

赵霞原本是有工作的,生了孩子后她也坚持着上了一段时间的班。但是因为公婆不在,爸妈离得又远,谁看孩子是个大问题,总不能老是麻烦街坊邻里吧正好赶上她所在的单位效益不好,搞兼并重组,她便以身体不好,需要病休的理由。请了几年长假。回家看孩子。80年代没有停薪留职的概念,本来他们厂子就人浮于事,让谁走谁都不乐意,这回赵霞自己主动提起。只保留人事档案不用开工资。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养老医疗保险之类的。所以单位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下来。到了现在,赵霞还要想回厂子重新工作,基本上那块儿已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她的位置了。所以朱怀军的这笔抚恤金,是她养大儿子的唯一倚仗,为了儿子,什么要脸不要脸,脸能当饭吃吗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于是她继续沉默着,跟供电局磨。到了十八万这个上限,她的沉默已经无济于事,再去领导办公室哭,领导们也都躲着她。既然钱财方面,已经到了极限,她得想办法为儿子留条后路。现在国企大多数不景气,半死不活的,但供电局一直都是个很吃香的单位,这老子工伤死了,儿子长大后顶他的班上,要求不算过分吧

朱怀军的事拖到现在已经太久,那个难缠的女人终于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供电局的领导们开会讨论了一下,觉得可行,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赔钱了事。

80年代的十多万是什么概念万元户都是百里挑一的富豪了,他们家几乎可以说直接从赤贫跃升到了中产阶级阶层。

拿到了赔偿金,儿子成年之后的工作也有了着落,赵霞终于心满意足地领着儿子回了家,从那以后关起门来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一心一意教养儿子,试图把被丈夫掰弯了的树苗再重新修直回来。

至于朱怀军的遗体,供电局在达成调解协议后,终于将遗体送还了回来,一半身子烧焦了的他早已开始腐烂,赵霞简单地搭上了个灵棚,停了一天,将他埋到了市郊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