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深山,连在这一片工作生活了一辈子的老片警,也无法说清这山里究竟有多少能藏人的寺方,崔志佳有心要躲谁也找不到他。
虽然李响岳一心想要抓到那王八蛋,可是文沫的身体更重要。
明面上,文沫好人一样,能吃能喝能说能笑,可是负责照顾她的护士私下里告诉李响岳,文沫天天晚上在做噩梦,不时叫喊着救命从床上掉下去,之后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她一声也不吭,装作没事人一样。
她能死撑多久?一年多的非人生活足以折磨得她失去理智,而作为一名心理专家,当她成为ptsd患者,会比一般的病人更难恢复。
“我们回去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李响岳再三向医生确认过文沫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已经能接受长途旅行,迫不及待地想带她离开这里。
b市不见得会更好,但呆在这里文沫一定会变得更坏,李响岳已经注意到文沫在每次有人开门进入她的病房时会表现得很紧张,想把自己藏起来,有两次,李响岳都是从床底下将瑟瑟发抖的文沫扶出来。她开始长时间不睡觉,偷偷进卫生间冲掉医生开给她的安眠药,整夜整夜坐在窗前月光照不到的角落,像狼一样保持着警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她。
与精神上的亢奋相比,文沫非但没有在摄入足够的营养后胖起来,反而更加消瘦下去,胳膊上都能透过皮肉看出骨头的形状。
李响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巴不得立刻带文沫回到b市,换个环境,对她有好处。
b市密水区温泉疗养院。
两名护工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休息。疗养院是个休息的好地方,风景宜人,生活闲适,但那是对住在这里疗养的人来说的。护工的工作是很辛苦的,十二个小时一班的长时间工作产生的疲惫绝不是一次高质量的睡眠就能消除的。中午,整个疗养院一片安静,是这些护工难得的休息时间。
“你说新来的那女的怎么这么讨厌,每次打扫她的房间就像打仗一样艰难,你看没看到过她的眼睛?像头狼一样,我都能看到里面泛着绿光。”
“哪有那么夸张?要说讨厌,还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男的,真让人恶心,唉,我跟你说啊,我看见过好几次他光着身子晃悠出房间,到走廊里挡人,是个女的就贴上去,哎哟,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
“你看见过啊?不怕长针眼?”
“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怕些什么?他敢晃我就敢看。不过我跟你说,他那里,小得可怜哦,真是,男人做到他这份上,丢死人了。”
“真的啊?哪天我也得去看看。唉,这份工累死了,我可真是不想干了。人手又不够,活又重,挣得还不多,也就咱们没文化,别的干不了,才在这卖命。”
“可不是,就说中午这么一会吧,没啥事的时候咱们休息一下被抓到还得扣工资,真是,资本家不拿人当人看啊,可怜咱们打工的。”
“我这个月已经被扣两百块了,你说倒不倒霉!”
“怎么会?今天不才5号吗?你就被抓到偷懒了?”
“哪啊,咱们干这行多少年了,怎么躲着休息还能学不会?是那个新来的死女人啦。她把所有吃的都存在自己屋里,不管放不放得住的,还到处藏,她才来几天,屋里都臭了。我想检查检查打扫干净,她像疯了一样把我推出门外。结果有个老头来看她,闻到味儿了,我就被投诉了,真tm倒霉。”
“嘘~~别说了,那个女的过来了。”两名护工匆匆结束闲谈,远远走开。
文沫早在两名护工谈论她之前就在花园里坐着,她待的位置很好,周围草木将她遮挡得很严,她可以观察周围的一切,别人却不会轻易看到她,这让文沫觉得安全。
任何陌生男人的靠近都让文沫觉得危险,白天,她不敢关门,晚上,她恨不得将自己锁进无门无窗的地下室,即使这样,她仍然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即使白天困得不行晕过去睡一小会,一丁点动静都能弄醒她。
她现在不能认真仔细地思考任何事,就像脑子生锈了一样,这种无助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糟糕,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害怕。
她还时常感觉到饥饿,哪怕刚刚吃完东西,她看到食物还是会想着,要把这些藏起来,以后逃跑的时候可以带上。
她的身体自由了,但她的灵魂没有,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筑起一道高高的墙,成为自己的囚犯。
文沫不想这样,她知道自己生病了,需要帮助,但疗养院里所谓专家都是些自高自大的赝品,她讨厌他们说话时的语调,更讨厌他们看她时像看病毒一样的眼神。
她不是那些精神不正常的病人,她只是只受伤的动物,她需要的,是时间与耐心,而不是一天接着一天的治疗与每日三次的药片。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连李响岳都觉得她是真的病了,拼命地在b市寻找更好的心理医生,企图治愈她。
就像没有人能叫醒装睡的人一样,也没有人能治好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没有病的人。
崔志佳达到了他的目的,得不到文沫,但是他成功地毁掉了她。至少目前看来,他很成功。文沫再也不会是以前的文沫了。
疗养院秋高气爽,枫叶正红,外面的世界如何,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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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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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9月7日,周一。
每天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对于都市普通白领来说,这句话很好地诠释了当下打工一族男男女女的心态。
尤其碰到周一,两天的休息时间似乎被上帝之手拨快了数百倍,一眨眼的工夫,睡懒觉夜里去泡吧的美好时光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周一格外难熬。对于普通群众来说,刚刚经历过胜利七十周年大阅兵的三天假期,玩得很开心,再加上周日因为调休的关系已经上过一天班了,再到周一,适应良好。但对于供职hb省t市路北区某区事业单位的佘欣悦来说,此时的心情比上坟要沉重一万倍。
原因无它,自上个月22日起到现在,他们一天也没休过!这已经是连续加班的第三周周一了!
胜利日阅兵是全中国人民的盛事,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却需要坚守岗位维持稳定,以备不时之需。上面一纸红头文下来,佘欣悦暗暗骂了几句官僚作风泛滥,你一个破文体局跟维持稳定有个毛线关系,却也只能老老实实退掉早已经订好的火车票,取消出门旅行的计划,乖乖上班去了。
两个星期一天假也没放,摊谁身上谁都会觉得很累,佘欣悦当然也不例外。她黑着脸卡着8点半的点慢悠悠晃进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起了呆。
不然还能干什么?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具体工作,除了打扫办公室卫生以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上网不行,看手机不行,就连看报纸都不行,所以佘欣悦只能发呆了。
别看文体局分管工作比较少,是难得的清水衙门,可是里面的人员编制却一点也不少。就拿他们这一个办公室来说,就有20个人,多数时候他们的工作都不算多,一般一两个小时忙下去,之后便只能瞪着眼睛等下班了。
人多事少,唯一的结果就是大家全部闲得蛋疼,算计来算计去,天天家长里短,说说别人的闲话。
佘欣悦很有自知之明地不愿意往他们跟前凑,因为她是他们八卦闲谈中最频繁被谈及的人物。
总体来说,佘欣悦是个另类的人――当然,这种另类是别人口中的另类,她自己并不觉得。
社会的主流思想大多数都是人们行动的指南,比如什么30岁前是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引得一大堆刚刚走出学校校门的女生们走进婚姻,赶在30岁之前为人母,甚至有些逼近此年龄的女性恨不得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就嫁人,完全不管那个男人值不值得依靠。
超过30岁不结婚的女人,就会有个可怜的名字:剩女。
佘欣悦便是其中之一,或者说她已经进入剩女的高级阶段:39岁高龄未婚,还拒绝别人为她介绍相亲对象,找男朋友的标准高高的,分明不想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