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决定要灭口免除后患的吗却如此狼狈地逃了出来。这个孩子,现在在他身边,就像定时炸额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他炸得尸骨无存。
他的处境很危险,自己的安全都已经无法保证了,还怎么有那闲工夫去管个本该要死的小孩虽然他答应过那位可敬的母亲,不过她已经死了,还是活着的比较重要,哪怕这次食言,送他们一家三口到地底下团聚去也算大团圆结局。
可是对上那双眼睛,那副可怜的模样,他手里的刀就像有千金重。
仿佛时光倒退了十几年啊
犹记得,母亲刚刚死去的时候,他是过过一段还不错的日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父亲总会按时回家,带些他喜欢吃的东西,哄他睡觉,为他穿衣,不过做得最多的,还是痴痴地盯着他的脸。
那时候他年纪小,不懂事,还以为父亲是单纯地后悔,后悔以前对母亲不好,等母亲没了,一切都太迟,所以将那份藏在心底的爱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以为,也许母亲的死并不是坏事。
只可惜,父亲的刹那温柔在他还没来得及享受父爱的美好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变本加厉的虐待。他常常回想,基本已经遗忘是如何长大的,上一秒。父亲会温柔地盯着他看,下一秒,他就被狠狠一巴掌打翻在地。更离奇的是,无论怎么虐待他,大人前父亲都会装出副世上难寻好父亲的样子,要钱随便给,要疼爱做梦去吧
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他母亲的第一个忌日,那天父亲喝得烂醉,抱着他又哭又叫。又喊又骂。看着这个男人一点点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沦。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如此矛盾,有多爱一个女人,就有多恨她以及他们的儿子。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的学生生涯。每当开家长会的日子。属于他的位置一定是空置的,父亲从来不会出现。
他越长越大,父亲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仿佛他不是父亲的儿子,而是一只超级恶心的绿头苍蝇。有好几次,他从睡梦中惊醒,都会发现父亲站在他的床边,表情隐在暗中根本看不清楚,看到他醒来,会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好像在梦游一样。
可是他知道,父亲绝对不是梦游因为有时候,在父亲开门的瞬间,借着外面的灯光,他看到了父亲手里拿着的东西。
闪着寒光的刀他是想要自己死的
每当父亲转身出去之后,他都会吓得不敢再睡,蜷缩在床角坐等天明。然后下楼,等在餐桌边,一直等到父亲下来。他瞪着那双与他一点都不像的眼睛,那里面,有厌恶、有憎恨、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隐忍,唯独没有一个父亲应该给儿子的爱意。
于是当他终于足够大,终于可以离开那幢埋葬了他母亲和他整个童年的冰冷房子,也终于对父亲死心。他明白,他永远也得不到父亲真心实意的爱。
那个男人,从今往后都不再是父亲,只是将他伤的遍体鳞伤的仇人。
那个女人,也再不是他心目中温柔的母亲,而是将他抛弃让他生不如死的陌生人。
他们都该死没有爱的家庭,从来不适合一个孩子存在
一颗名叫仇恨的种子,经过常年累月的浇灌,终于生根发芽,慢慢成长为参天大树。
时至今日,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他没有退路,后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h市公安局。
从那份dna报告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七个小时零二十五分钟。市局上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每个人都在忙碌。以前的推断全盘作废,一切从零开始,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时间去追悔去抱怨。
文沫将自己埋在卷宗里,试图寻找另外一个符合她画像的罪犯。
凶手20到30岁之间,经济条件良好,从事教育相关职业,有较强沟通能力和亲和力,幼时父母不和,有被虐待的历史。
这样的条件筛选出来的人选应该不多,但也绝对不会没有。排除一个洛骅,他们还有很多人选。
可是为什么,再进一步深入挖掘之后,那张名单上的人都一个个被排除了呢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新发现都没有
这一忙,就又是一整个晚上。专案组的人没有离开的,通宵亮灯的刑警队办公室里,有许多人已经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份资料。
小谢盯视频盯得两眼通红,却恨不得能将所有的监控录像看完。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他将洛骅从资料里面捡出来,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嫌疑很大的。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任,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新的线索
他现在看的,是案件中死亡的孩子常规上下学路线案发前一段时间的监控视频,本来是为了寻找洛骅与几个孩子的交集才寻来的,不过现在,只要与孩子有过交谈的年轻男子,都是他们的目标。
文沫揉了揉突突跳得厉害的太阳穴,站起来去给自己冲咖啡,看到这样的小谢,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却在回来的时候将一杯热咖啡放到他手边。
小谢机械地接过咖啡喝着,眼珠子却仍然盯着屏幕。
文沫伸个懒腰,坐下继续看资料。
几起案发现场的照片分门别类地摆了一桌子,到底是哪里有遗漏呢
文沫坚信自己的分析没有错,凶手一定已经被他们前期调查排查过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他从一堆关系人里拽出来。
凶手选择餐厅作案的原因已经分析透了。在凶手的心里,他是渴望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美好时光的,所以他才会胆大包天地加长停留在案发现场的时间,耐心细致做一桌饭菜,对着几具尸体慢慢吃下去。
从几名死者的遇害时间上来看,第一个遇害的是孩子,大约两小时后,男死者,最后是女死者。这中间的两小时,就是凶手为孩子梳理头发和做饭的时间。
饭菜上桌,夫妻俩命断黄泉,血染美味。得到这个结论,是因为鉴证人员在一盘菜里找到的血迹有明显被加热过的痕迹,可见他们死时菜品刚刚出锅。
可是,怎么看这被凶手用过的餐具怎么觉得别扭。
20到30岁的人了,这吃饭怎么还吃得额,怎么说呢,这么邋遢呢
照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疑似凶手的位置可以称得上杯盘狼藉,离他最近的几盘菜也被翻得乱七八糟,餐桌布上、地面上、甚至椅子上,都残留着油污。
可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厨房很干净,连食材剩余的废料都没有,很显然是被凶手带走了。
而这名凶手除了吃饭的时候弄得狼狈了点,完全可以称得上干净的典范,鉴证人员曾经在现场仔细搜索过很多遍,除了从餐具上提取到dna样本外,凶手根本没给警方任何抓他的机会。
所以文沫给出的分析有一条是凶手很谨慎,具备反侦察能力。
为什么在同一个凶手身上,同时存在两种极端呢
小谢一杯咖啡没喝完,突然瞪大了眼睛。
“来人,快来人,看看这个”
其他人被吵醒,还没反应过来,文沫先一步蹿到小谢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