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不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你踏马是不是有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有人立刻开始吹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卷毛哥他爸是干什么的!人家可是县城里的大领导!他来了,公社书记都要给端茶送水的!”
卷毛对此得意洋洋,眉梢一扬,不可一世,“管她什么背景,反正我没听说过,就肯定没我爸厉害!等着吧,等我爸来了,咱们就能出去了。”
-
另一边。
齐晔刚通过转接,从话筒里听到了李解放的声音。
“小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李解放那边听起来挺忙的,还有翻动文件的声音。
齐晔顿了顿,把语言组织了一下,“解放叔,我要举报……”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半晌,那边传来李解放盛怒的声音,“岂有此理!张和平,我记得他,平时看上去挺低调的,没想到他在老家这么胆大妄为!真是反了天了!还真以为那一身警服穿在身上是为了显得自己多有本事?那是让他为人民服务的!”
听着话筒里李解放怒吼出来的滋滋电流声,齐晔抿紧唇瓣,捏着话筒,“那……”
李解放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想了想,指点道:“我今天还有几个会要开,赶过去怕是来不及了。这样,正好今天省城有个大领导要去乡镇视察调研工作作风,我给他打个电话,请他去你们那儿看看。你把情况和他说说,他是一个公正廉明的好领导,肯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好。”齐晔抿唇记住李解放描述的那位大领导的样貌,道了谢,挂断电话,周志元还在一旁等着。
“李局怎么说?”
“热爱人民,忠于法律,秉持公正,惩恶扬善。”
虽然齐晔没读过什么书,甚至连这些字里都有好几个不会写,但他把李解放说的这十六个字牢牢记在心里,一字一顿,郑重地念了出来。
-
周志元和齐晔往治安室走,却看到公社书记许永昌正着急忙慌,往他们同一个方向走去。
“许书记?”周志元愣愣地问,“您要去治安室?”
“是啊。”许永昌脚步一顿,忽然想起来,“你前几天,不是抓了一伙儿聚众赌博的么?”
“嗯。”周志元说起这事也有点郁闷和忐忑,“他们那伙人现在还被关在治安室呢,我一直等着县局来人,把他们几个抓回去审,这样我也好交差,不用天天看着他们。”
“还审什么呀!”许永昌着急地跺了跺脚,“你知不知道,那伙人里有一个头发卷卷的年轻人,他是杨力主任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周志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是县城的那位大领导杨力?”
“那还能有谁啊!杨主任都过来了,正在治安室里头,这不是他通知我过去的吗?”许永昌叹了一口气,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
治安室里,张和平已经彻底偃旗息鼓。
尤其看到站在中间那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张和平更恨不得钻进木栅栏里,和几个废物侄子挤在一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身份在县城,那可是响当当的啊!甚至能压李解放一头!
有他在,这回那个江茉肯定要吃瘪了,就算齐晔搬出李解放来也没用!
张和平悄悄幸灾乐祸地想着,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江茉和齐晔吃瘪。
这时候,杨力看到公社书记许永昌带着周志元和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进来,只是稍稍扬了扬眉,双手背在身后,等着他们主动问好。
许永昌跨进门来,先是露出一个殷勤的笑,然后明知故问地说道:“杨主任啊,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杨力没给他面子,而是朝周志元道:“你是红旗公社的公安特派员?请您马上把我的儿子放出来。”
杨力回头看了看卷毛,自己的儿子当然心疼,他过了好几天才收到消息,立马赶过来,见到儿子脏兮兮地窝在这木栅栏里,似乎消瘦不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怒火在心中燃烧,几乎快要吞噬杨力的冷静和理智。
周志元却不卑不亢地回道:“抱歉,您的儿子涉嫌赌博,正在扣押,我没有权力放走他。”
“谁说他涉嫌赌博了?证据呢?”杨力的声音变得冷厉。
“有人证,也有物证。”周志元继续语气中肯地说道,“那天围捕时,他们正在赌,我们查获了不少赌.博用具。”
杨力脸上的冷笑泛起,“他们不过是一些小孩子家家,玩玩游戏逗逗趣罢了,又不玩钱的,怎么就说他们是在赌博呢?”
周志元:“桌上有钱。”
杨力继续道:“那也只是他们摆在桌上,准备拿去买汽水喝,买香烟抽的,谁说是赌资了?”
这样牵强的理由,就连许永昌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他正要插一句,却听到卷毛撕心裂肺地哭诉道:“爸!就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举报我们的!”
终于有人来撑腰,见到自己亲爸,卷毛的声音都底气充沛了不少,几乎都快喊破音了。
杨力的目光顺着卷毛颤抖的指尖,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女人。
他第一眼判断,很漂亮。
第二眼判断,看起来家境不错?
这时候,卷毛又喊了,“爸,她男人好像认识李解放!”
李解放?
杨力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不过是一个刚提拔上来的,这会儿正自顾不暇呢。
更何况,听起来也只是认识而已,又不是多亲的关系,李解放位置都没坐稳,绝对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和自己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