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回家,要不你就来我家过。”
22号是陆启明的生日,按照他们家的规矩,家人生日必须回家团聚。
“打住,我可不敢,上次叔叔差点儿把我喝的见到我奶奶。”关津果断回绝。
“那就,第二天,再约……前提是陆启明没被喝倒。”
平时陈岚管得严,不允许满父喝酒,只有逢年过节或者特殊日子,才批准他喝一顿,满父自然不放过机会,敞开了喝。
听满月那边有窸窸窣窣的杂音,关津判断她在外面,好信问:“你忙什么呢,和耗子倒洞似的。”
“找耳机呢,不知道掉哪了。”满月弯着腰t?,沿着去鹿园的路寻找,大概率昨晚从兜里掉出去的。
“费那劲儿呢。”关津寻她开心,“叫声哥哥,让你陆哥哥再给你买一个。”
“我不吃嗟来之食。”
关津咯咯笑:“看把你有骨气的。”
通话间,另一个电话打进来,满月从耳边挪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亮着陌生号码,她和关津说先不聊了。
满月切换接起,对方称是快递,说她有一个贵重物品需要当面签收。
地址留的养老院正门,从这里回去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满月怕耽误快递员的时间,而这个贵重物品刚好是给陆启明的生日礼物,如果等再次派件时间又来不及。
满月站直身,手拢着话筒避风,说:“我现在人不在那边,你帮我送到A栋三楼吧,放前台,让他们帮我签收一下,麻烦你了。”
快递员看大门紧闭,问她:“这院里让进吗?”
“你和保安说一下,应该可以,谢谢你。”
半个小时后,满月冻得实在扛不住了,裹着羽绒服哆哆嗦嗦跑回房间,转头发现耳机仓在狗窝里,还印着两颗小牙印,气得她克扣了宝珠一顿狗罐头。
养老院为了让老人找到合适自己的休闲消遣,增设了一些课程。得知陆启明过生日,吴奶奶提议亲手给他做个蛋糕。满月一想也行,买完礼物让原本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这样能节省一笔开销,两人约报了下午的烘焙课。
等快到上课时间,满月去吴奶奶的房间找人,房间敞着门空无一人,她就去问前台的护理员。
护理员见到来人礼貌起立,笑脸相迎,问满月有什么需要帮助?
满月问她们看没看见吴奶奶,一听老人没在房间,两个女孩面面相觑,神色慌张地冲出前台,疾步往吴奶奶的房间走。
确认老人不在房间,护理员忙跑回前台找号码给老人拨电话。老年机声音大,随着电话拨通,房间内传来急促的铃声,满月寻声找去,在沙发上拾起老人遗落的手机。
这下可把大家急坏了,惊动了管理人员,赶紧去调监控。监控画面显示楼里进来一个穿快递制服的外来人员,当时两个护理员都在低头忙着和快递员说话,看快递包装,老太太趁这个空当溜到电梯口,乘电梯下楼了。
老人走丢可不是小事,东北的冬天地冻天寒,每年街头醉酒冻死的新闻屡见不鲜。老年人身体机能差,流落在外一个小时就足以失温,况且,吴奶奶走时只穿着毛衣和坎肩。
管理人员立马和副院长报告,陆启明接到电话也在赶来的路上,他让调出吴奶奶的身份证号先去报警,公安局有天眼。
监控室内,显示器一块块拼接在一起,循环播放着老人的身影,大家屏气凝神寻找蛛丝马迹。从楼里到楼外都拍摄得清楚,不管哪个角度的监控,除了吴奶奶的身影,都有快递员的身影,吴奶奶是一路跟着快递员走出的大门。
稍迟些,陆启明步履匆匆推门而入,和副院长询问情况。已经安排人去附近找了,站在旁边的管理人员言简意赅陈述着当时的经过。
“外来人员没有预约登记随便进入,从门卫到楼层这么多道关卡,说放进一个陌生人就放进来,老人的安全谁来保障?上岗前管理条例都没读吗?”男人疾言厉色,在场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不怪他们,是我的问题。”女孩声音虚虚地。
陆启明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后的满月,平日闹腾的姑娘垮着张脸,举着手说:“是我的快递,也是我让快递给我送进来的。”
陆启明脸色稍稍收敛,满月知道自己闯祸了,看他一眼便愧疚低下头,声音挤在嗓子眼,“你要骂就骂我吧,他们都是让我连累的。”
“你不用自责,他们是管理人员,本就担主要责任,你是住户,是享受服务的,服务失责不管什么原因都没理由归咎在你身上。”陆启明走到满月面前,缓声安抚,“而且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吴奶奶。”
陆启明双手撑在桌面,眼睛盯着监控,侧头问身旁的满月:“快递员电话你还有吗。”
“有、有。”满月急掏出手机,翻到来电号码,把手机递给陆启明。
陆启明回拨过去,铃声一直响到结束都没人接听,打了好几次都一样结果,他把手机还给满月,问她哪家快递公司?
满月报了一家快递的名字。
“吴奶奶是跟着他走的,很有可能这个人也是最后见过吴奶奶的人。”陆启明说,“老太太腿脚不好,走不快,知道最后走失点,能缩短寻找范围。快递派件都在网点附近,咱们现在去网点找他。”
查到就近网点,两人驱车赶往,网点在小区内,门市前停着快递车,一个快递员正在往车上装快递。
满月着急弥补,车刚停稳,她就推车门跑下去,举着手机问人家:“大哥,赵勇是你们这儿的快递员吗?”
快递大哥抱着几个纸箱,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又抬眼看向满月,反问道:“是啊,咋了?”
停好车,陆启明赶过来,满月看着他,绷紧的脸松懈了些,说太好了。转头问快递大哥:“你能联系上他吗?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去送件了,一样的手机号,你打不接,我打不也一样。”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满月急迫追问。
“那我上哪知道,我们这活儿早送完早利索,送完没准儿他在哪找地方休息呢,你不行就晚点再打打,再不你明天早上来。”
“我等不了明天了。”满月挡在男人面前,语速急又快,“他去养老院给我送快递,里面的老人跟着他走了,现在找不到人,就他可能看见了。”
快递大哥瞟了满月一眼,听话听音,琢磨这里面别再有赵勇的责任,他联系赵勇再把自己搅和进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等不了我也没招儿,不行你坐屋里等,他下班也得回来,让让,别耽误我干活。”
男人撂下一句话接着装车。
满月还想说,被陆启明拽着胳膊往回一扯,他走到男人旁边,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递过去,男人掀起眼皮看他,陆启明把烟又往前递了递,说:“我们家老人患有老年痴呆(陆启明没说阿尔茨海默症,怕不懂的人不理解),我们失责没照顾到,让她走丢了,赵勇可能见过她,我们就是找他问问最后见到老人的地方,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他。”
快递大哥弄明白来龙去脉,接过烟,态度转变,叹了声气,“不是我不给你们找,关键我给赵勇打电话也一样没人听。”
嘴上这样说,男人还是当面给赵勇拨去电话,把手机开了扬声器,摆在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