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笙看着他白皙的手掌轻抚胸膛,心下一软,那处,是不是便是他受伤之处?
“魏郎君莫要说这话。儿这宅子,是牙行的康三郎给寻的。房东是阿婆的一位熟人,自然不是郎君安排的。儿方才只是与郎君开个玩笑,郎君昨夜方救了儿的命,儿此举着实不该,还请郎君莫要怪罪。”杜时笙真诚道。
说罢,她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魏修晏一杯。
魏修晏微微一怔,便也跟着喝了一杯。
放下茶杯,他看向杜时笙,认真道:“娘子方才所说的,开玩笑是何意?”
“就是……郎君的汤喝完了,儿再去厨房盛一碗。”杜时笙打了个哈哈,赶紧端着汤碗去了厨房。
魏修晏笑笑,夹起一块方才一直不曾吃过的苦瓜酿肉,放入口中。
苦瓜炖的十分软烂,肉馅的味道,尽数被苦瓜吸收,可这放进嘴里,为何还是觉得有些苦呢?
魏修晏蹙着眉,她方才,又与自己说敬语了?刚刚拉近的距离,怎的又一下子被推远了?
待杜时笙回来,便瞧见魏修晏夹着一块咬了一口的苦瓜酿肉,双眸透着微微的苦涩,一脸哀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魏郎君这是,吃苦瓜酿肉吃多了?杜时笙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人吃完了饭,正欲再聊几句旁的,却见长寿走了进来。
“阿郎,咱们院里,好似来人了……”长寿小声对魏修晏禀道。
“进了贼人?”杜时笙瞪圆了杏眼。
“不,不,杜娘子,是阿郎的朋友来宅中拜访了。”长寿赶忙解释道。
杜时笙放下了心,自嘲一笑,自己被这歹人吓得,着实有些草木皆兵了。
魏修晏看了看她眼下隐隐的乌青之色,心道,今日不应如此着急要与她相见。毕竟,经历了昨日的惊魂,她定然也是片刻未曾合眼过。自己竟还闹着她做饭做菜……
魏修晏心中,微微有些后悔。
他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杜时笙柔声道:“我回东院瞧瞧,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安排了护卫在我院中,夜里会保护咱们两院的安全,你且安心睡下便是。”
“嗯。”杜时笙笑容灿然地点了点头,“儿送送郎君。”
几人走至前院,魏修晏眼角的余光,又在那爬山虎后的木门上,轻轻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便爬上了他的唇角。
“长寿,你且留在这里给杜娘子帮手,阿昌同我回东院。”
临走时,魏修晏还是不放心地将长寿留了下来。
想到她今日忙了一整天,还做了这一大桌饭菜,魏修晏便觉自己当真是太过冒失。
长寿留了下来,却不知该帮着做什么。
这一院子的人,分工井然有序。巧环在厨房洗碗、煎药,阿泰在喂猫、喂狗、喂羊,就连小五儿,都来来回回跑着,给孙阿婆端药喂药。
正在长寿踌躇之时,忽见杜时笙正在厅堂对他招手。
“杜娘子,有何事吩咐仆?”长寿殷勤笑道。
“这是今日做的羊乳鸡蛋羹和小胡瓜奶糕。”杜时笙将两只瓷盅和一盘奶绿色的花糕,向前推了推。
长寿瞧了瞧这两样甜品,有些奇怪,难不成杜娘子是让自己帮着吃完?
“今日席间,魏郎君说,他要吃完这几样小点。劳烦长寿一会儿,一并将这几道小点带回东院。”杜时笙笑眯眯道。
长寿有些失望,原来不是让自己帮着吃。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喜上眉梢,阿郎定是知道他和阿昌未曾吃饱,特地问杜娘子要的“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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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里,黎元旭提着一个食盒,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中狐疑。瞧这样子,长寿和阿昌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可为何,这院中却空无一人呢?
“汪汪”
两声狗叫从隔壁西院传来,黎元旭扭头望了望院墙上方,西院升起的袅袅炊烟,心道,西院有人搬进来了?不是一直空置这么?
这时,魏修晏带着阿昌,正好从院门走了进来。
黎元旭好奇地问道:“和清,你们这是去何处了?”
“拜访下邻居。”魏修晏言简意赅地答道。
拜访邻居?刚搬过来便认识邻居了?
黎元旭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和清在此处养病,若是终日闭门不出,只怕反倒惹人议论。不如,先与邻里见上一见,稳妥些。
思及此处,黎元旭觉得,和清果真是思虑周全。
黎元旭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魏修晏屋内的桌上,而后在屋内环视一圈,点头道:“像些样子了,长寿和阿昌手脚还挺利落。怎的不见长寿?不会是去买吃食了吧?我让府中庖厨做了些你平素爱吃的,你且尝尝。”
他原想着,对于魏修晏主仆几人,吃饭定然是作为头疼的。于是,他便周到地从自己府上,带了些吃食过来。
谁知,魏修晏却是连打开都未曾,便将食盒放置在了一旁。
他坐在黎元旭对面,目不斜视地问道:“那災戎探子,审出些眉目了吗?”
黎元旭不答,惊讶地问道:“你吃过了?”
魏修晏颔首,端起阿昌倒的茶水,轻啜一口,掩盖住了唇角的一抹笑意。
“你们吃过了?”黎元旭又望向阿昌,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