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这几日杨文御明里暗里,让凌王吃了不少瘪。

凌王原本以为杨文御最好拿捏,之所以安插崇永在大理寺,便是要在合适的时机,将杨文御挤下来,扶持崇永上位。

谁知,李淇一案中,靠着魏修晏在三日之内破了案子,杨文御看似软弱无能,却在他丧子之痛尚未缓神之际,进宫将李淇之死的因由,奏了圣。

圣人爱民如子,自是大怒。

凌王虽是不能理解,为何一个寒门草芥和一个自家府内的婢子,竟然也能让圣人这般震怒。但毕竟,他才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个,自己只能在这事上隐忍不发。

于是,凌王不仅失了儿子,还要哄着大理寺不要将事态扩大。这就是为何,民间在此事上尽是夸赞大理寺办案神速的原因。

此次,趁着崇永还未回京,杨文御又先发制人。他竟以災戎近日蠢蠢欲动,大稷与邻邦的邦交,在这特殊时期,更为重要为由,在圣人面前举荐了崇永去鸿胪寺。

凌王无法,只得再忍下这口气,毕竟鸿胪寺他原本也是要安插人的,和災戎的合作,也须得鸿胪寺有自己人才是。

但凌王定不能让杨文御这般压着自己使小聪明,他立时便准备参魏修晏一本,魏家虽是气数已尽,可魏修晏却仍旧负隅顽抗,明里暗里与凌王府过不去,刚巧逮到这个机会,御史台便领了命,第二日就去奏圣。

谁知,凌王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文御竟又使了一招隔山打牛,将他气了个半死。

第81章 清隽郎君变粑耳朵

魏修晏处理金部侍郎家眷时, 循了私。杨文御暗戳戳地,也不知找了谁,竟去报给了皇后。公主出生不过百天, 皇后自是对这些事情于心不忍,就给圣人吹了枕头风。

没想到,自己反倒助了魏修晏升官。

恨的凌王在府里砸了两只刻花白玉杯,又要砸那只羊首提梁白玉壶, 被王妃死命拉住了。

“王爷,这是御赐的啊!”王妃紧紧抱住凌王的手臂, 哀怨地提醒道。

凌王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杨文御这个老狐狸, 看来是要除之而后快了!当年便是太子和林家, 不也是被他扳倒了吗?

王妃见凌王不再执意摔那玉壶,便柔声安慰道, “王爷莫气, 圣人之所以对杨文御青眼有加,定是因他一直明哲保身,未曾投靠任何一派。但现如今, 他既已公开与王爷为敌, 时日久了, 圣人也会有所察觉。日后,圣人对他的话,也定然不会全盘接受了!”

凌王咬紧了牙关, 恨恨道:“这个老狐狸,从前只道他是个病秧子, 竟是小瞧了他!”

说罢,他看了看手中的白玉壶, 眼神阴鹜:“我瞧你是位子稳了,便忘了当初,哼!”

杨文御与凌王,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但是,此刻他却全然不知凌王府中,有两只身死的杯子替他背了锅,正哼着小曲儿,去了清欢小馆吃花食。

清欢小馆中,杜时笙正在与韩言商议,到底做些什么菜肴,用以招待他的忘年交。

“某还是带他来娘子的小馆吧!他回了京中为官,也能来多多照顾娘子的生意。”韩言笑眯眯说道。

“儿多谢韩公美意!”杜时笙眉眼弯弯地答道。

见杨文御进了小馆,韩言笑道:“果然哪里有美食,哪里就有杨公的身影。”

杨文御哈哈一笑,说道:“某与韩公,彼此彼此。”

原来,韩言虽是一副恃才傲物的性子,却在美食经上,与杨文御十分聊得来。

因此,韩言也不避着杨文御,与杜时笙继续道:“除了猪蹄,杜娘子再做些猪肉菜肴,最好是吃法新鲜些的。”

杜时笙一时为难,客人的“随便”二字,真的是最难应对的需求。

一旁的杨文御笑呵呵地捋着须,给杜时笙出主意道:“杜娘子博学多才,不如做些外邦美食,他那个忘年交,定能喜欢。”

杜时笙一怔,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吃个猪肉,还出了国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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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大理寺伏案的魏修晏,苦巴巴地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是不能去看阿蓉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埋头修改金部侍郎的案宗。

这时,只听一个洪亮又懒散的声音,在门口喊道:“和清!”

魏修晏闻声,从桌案中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起身道:“哲明!”

只见,一身着戎装的郎君出现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只桃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魏修晏。

那人,正是在清欢小馆吃过饭的武官。

“哲明!”魏修晏见到儿时最好的玩伴,急忙上前迎接。

“你怎的回来却不与我说一声?上元节时也是,回来也没来见我一面。”魏修晏见他一身戎装,知他也是方才回到京城,只是几年未见,这个惊喜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好友做得实在不够好。

“上元节我就回来一天,就与我阿耶吵了一遭,赌气直接回了戎城,听说阿娘病了,所以,我这次回来瞧瞧。”哲明随意找了把圈椅,歪歪斜斜一坐。

“你阿耶年纪大了,不要总是这般与他置气。”魏修晏出言相劝。

哲明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我也知道,我只是一看到他,便想起当年他不肯为林阿叔一家出头,我就……”

说着,他看见魏修晏神色淡淡地翻着文书,便赶忙住了嘴,岔开话题道:“我回京的路上听说,你要升大理寺少卿了,年少有为,仕途可期啊!你瞧,我连衣服都没换,便来找这祝贺你了。”

魏修晏知他在调侃自己,笑着摇了摇头,便给他倒茶,一边倒,一边问他道:“听说文将军犯了军规,被押解回京,你便是跟着一起回来的吧?”

哲明点了点头,戏谑之色稍敛,正色道:“我们两个月前,抓了个災戎的奸细,在军中做校尉,拷打了几日,眼见那人就要撑不住招了。谁知,却忽然莫名其妙的死了,连证物也不翼而飞。原本这事也没什么人知晓,却不想,在朝中有人奏了文将军一本。”

说到这里,哲明见魏修晏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便凑近了低声道:“这事必有蹊跷。御史台现在尽是凌王的人,此举,怕是别有用心。”

魏修晏点了点头,说道:“前两个月,我在城中也抓到过災戎的奸细,恰巧是同一时间。御史台奏他违反军规时,我便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现下,戎城由谁把守?”

说到这个,哲明神情又放松下来,笑道:“这倒不必担心,副将吕道彪是文将军亲随,现下他在掌管戎城大军,也仍在查到底是谁,在这事上做了手脚。”

魏修晏凝思片刻,又拿起手头的卷宗,说道:“前几日,我查金部郎中贪腐案时,倒是听闻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