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
邵斯炀下巴垫在膝盖上,杏仁样的眼中一片沉静,“想什么时候能有能力,我想快点有能力。”他之前怕徐途把江尹一抢走,特别怕,现在在这坐了一会,细细思索之后又不怕了,只要他有足够的能力,徐途就算把人抢走,他也一样能夺回来。
抱膝静坐了一会之后,邵斯炀抬起脸,向陪着他的邵夫人露出个安抚的笑,“妈,好晚了,睡觉吧。”他把腿从座椅上放下来,“明天还要去参加靳家的宴会呢。”
……
黑色的三角钢琴前,一个穿着红色新中式旗袍的女人扶臂站着,她长的不算漂亮,仪态却很好,衣服镂空的背后垂着的珍珠链,更在灯光下产生了一种摇曳之感。
“那是白家的千金,白露。”
见到身旁的景烁在看,蒋旭向他介绍道。景烁闻言,略略点了下头他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孩眼熟了,在那张从上海传过来的照片上,她坐在江尹一的身前。
“在这多认识些人,对你没坏处。”也是在宴会上看到了熟面孔,蒋旭拍了拍景烁的肩膀走开了。他能带景烁来参加宴会帮他扩大人脉,就证明他已经很认可景烁的能力了。
到了他这个地位,金钱利益早就撼动不了他了,提携有能力的年轻人,看他闯出一番天地才是更叫他有成就感的事。这就是他帮景烁的原因。
在蒋旭离开后,景烁就开始一个人在偌大的宴会场厅里转了起来。
摆放着细长香槟杯的桌子上,白色的蝴蝶兰与山茶花高挑的插放着,以此为隔,两边人影交错,衣香鬓影。
不常出席宴会的白露,觉察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偏头望去和一个俊美的男人对视上,她不认识这个人,再加上对方很快移开目光和身边的人攀谈,她皱了下眉后目光就自然而然移到了别的地方。
这场宴会里也有她的一个熟人穿着件刺绣西装的戚景,就站在那重重叠叠的白色蝴蝶兰后。他瘦了特别多,肩膀几乎已经尖了,本就细长的颈在非正式的黑色刺绣西装的映衬下,更有了几分‘仙鹤’孑孓独立的味儿。
搭在钢琴上的手不小心触到了琴键,流淌出的低沉琴声,在吸引了旁人注目的同时,也叫白露受惊了似的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在她在他人目光的注视下有些不知所措时,一阵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刺耳的杯皿破碎声响起,人群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松了口气的白露翘首看去,正见到刚刚还安安静静的戚景,怒目站在一个男人面前。那个男人背抵在桌沿上,从地上摔碎的杯子可以看出他刚刚是被推撞上去的,现在他一只手扶着桌沿,一只手捉着戚景搡他的手,含笑与其对视。
戚景跟疯了似的,在宴会厅里怒斥,“你为什么来这,凭什么来这?!”
因为是戚景突然发难,看着实在像是他无理取闹。
眼看闹大,宴会的主人连忙出面调停,戚景家世摆在那,就是他再无缘由,宴会的主人也偏向他多一点,见戚景非要保安过来将对方轰出去,他正犹豫着呢,听到声音的蒋旭也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看到蒋旭出面,宴会的主人也不好做的太偏心了,笑着像看两个小辈玩闹一样的道, “小景今天心情不好吧,估计他也是不小心惹到了。”
“谁他妈让他来的?”戚景真恨死武汉的这几个男的了,他没想到会在上海见到。刚刚一眼瞥见,他手指头都在抖,“让他滚!”
蒋旭看着又吵又闹的戚景,也不惯他,声音一冷,“我让他来的。”
戚景连他一并瞪,跟头突然叫人激怒的豹子似的。
蒋旭最烦这些毛都没干,觉得谁都非要让他不可的小纨绔了,景烁乖乖靠在桌子上呢,他伸手架住戚景的手挥开了,“有没有点教养,这是你戚家的地方?”
戚景没想到蒋旭会护着这个男人,可他确实也争执不过这个男人。就在这时,去露台透气的邵斯炀也被声音吸引了进来,他也一眼看到了景烁。
旁人不知道戚景因何发疯,他知道,几乎是看清景烁那张脸的时候,他拳头就攥了起来。
蒋旭还在教训戚景呢,邵斯炀横插了进来。他倒是比戚景有礼貌,还叫了蒋旭一声‘蒋叔’,只不过后面那句就不怎么礼貌了,“这事你能别插手不。”他俨然是站戚景那边。
宴会的主人看了看蒋旭,“要不先叫俩小孩消消气吧?”只是一个戚景,他看在蒋旭的面子上不会赶人,但邵斯炀也跳出来,这分量就不一样了。
蒋旭真不知道这两个小的发什么疯,与戚、邵二人对峙呢,景烁倒是退了一步,从桌沿旁站直身体后笑着对他道,“看来今天我有些运气不佳,那就先走了。”
直到戚景离开,宴会厅里的气氛才逐渐恢复正常。
姗姗来迟的闻科在门口和景烁撞到了,在抬眼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刻,他脚步都停顿住了,直到景烁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中,他才向相熟的蒋旭一行人走过去。
这人怎么来上海了?他怎么敢来啊。
在闻科眼皮直跳的时候,就听到近前蒋旭在说刚才的事,他脸色越来越古怪,最后都要变成一脸菜色时才终于开口
“蒋旭,你最近看好的那个后辈,不会是刚刚走的那个吧?”
第505章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505】
红色的旗帜猎猎,其后灰墙青瓦的建筑,更增几分庄严。
江尹一现今在这里?
下车来陆敖看着眼前的发/改/委大楼,一时之间有些恍神。
旋转门被推开,看着走出来的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陆敖刚感到几分失望,就见到了自男人背后走出来的江尹一敞穿着白色夹克的江尹一,穿着上与这里的气氛十分协调,只和身旁一脸四平八稳的官/相的男人相比,他的眉眼有些太过有棱角了。
江尹一也看到了陆敖,他目光平静,和身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就向陆敖走了过来。事实上就是他叫陆敖过来的发改委,两人之间本就留有联系方式,陆敖来了上海后就联系上了他。
早就改了从前那股浑劲儿,什么样的交际应酬都能应付的来的陆敖,见到眼前笔挺干练的江尹一时,却还是露了怯似的几度欲言又止。
江尹一比他就随性的多,好像两人之间的那点过往早就一去不回了,“敖哥,好久不见了。”
陆敖嘴唇动了一下,“好久不见。”他从来不是什么深情的人,鲜花和蝴蝶他都追过,拥有过,一时的爱欲得到满足,之后就是更大的空虚。江尹一不是娇艳柔弱的鲜花,也不是愿意栖于他掌中的蝴蝶,他一直是他难以捕获的风。他在追逐这阵风的过程中,将混淆的爱和欲剥离开。他不再沉溺其中,反而开始为某种情感辗转反侧。
“这里不适合聊天,我们换个地方吧。”江尹一抬脚往前走去。
陆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发/改/委大楼,往后退了几步后转身跟了上去。现在这阵风,好像变成了月亮。
……
六米挑高的通透书柜前,颜薇正坐在灰色的藤椅上看着书。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刺绣连衣裙,因为温度有些低,还披了件流苏的披肩。
听到声音,她抬了下头,见蒋旭参加完宴会回来了,就轻声细语的说了句,“爸说想楠楠了,我今天把楠楠送过去,让她陪爸几天。”
脱下的外套被蒋旭随手按在沙发上,他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蒋旭对女儿上心的很,平日提到楠楠,再鸡毛蒜皮的事也要问个清楚,今天颜薇说完之后,他却迟迟没有下文,颜薇察觉到了异常,再抬头见坐在沙发上的蒋旭低着头,仿佛头疼至极似的拿一只手按着额头。颜薇合上书起身走到他身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