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先是一笑,又严肃起来:“要说是奇怪,倒也未必……庙里的香火很盛。”
“不曾听过襄阳重教,以往来时也未见。”
“所以我认为他们的作为原因,很有可能是最近出现的‘幽冥天子’。”
“不错。猫儿,你信教吗?”白玉堂狡黠笑着。
“不信。不过,很有兴趣陪白五爷瞧上一瞧。”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定下打算,展昭心里也轻松了,便问白玉堂:“刚才我回来见你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是也探出了什么?”
白玉堂闻言皱眉:“探倒是没有探出什么,五爷就在酒馆坐了坐。”
展昭知道白玉堂一贯秉性,对他去酒馆没什么异议,却对他皱眉的原因颇感兴趣。
白玉堂道:“五爷遇上了唐姑娘。”
展昭心头一跳,才放松的心顿时紧了:“唐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白玉堂烦恼:“五爷也不知。”
展昭放下心中那些念想,宽慰道:“或是游玩也不一定。”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幽冥天子”刚出,便遇上来历不明必非常人的唐鸠,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联想一些什么。
白玉堂松了眉头,点点头。既然想不出来,索性不去想它,反正最后有什么都会水落石出的。
街道上,行人归了家,店家闭了户,正是夜深人静时。白玉堂依旧一身白衣,和展昭在某个楼阁上藏好,等待“幽冥天子”出现。
一轮冷月,再起寒风,不胜阴诡。白玉堂莫名想起了唐鸠,和那些疑虑,不免开始焦躁。
展昭以为白玉堂因为久等不到起了性子,轻轻拍了拍白玉堂的手以示稍安勿躁。
白玉堂静了下来。他察觉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个。
展昭自然也发现了,专注望去。
无数白花散落。花中,是一顶奢华神秘的轿子。抬着轿子的几人轻功应当不错,步子轻巧。撒花的轿子前后各有两个,左手提着装满白花的篮子,右手不停挥洒。又有四人举着“天子出巡”“回避”的牌子。所有人俱是一身黑衣,脸上亦有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队伍行进默然无声,几乎连呼吸也没有。
难怪称其“幽冥天子”。
展昭正在思考如何处理,白玉堂已冲了出去:“装神弄鬼!”
凭白玉堂的轻功,刹时冲到了轿子前,黑衣众人根本不及反应。白玉堂右手搭剑,就要拔出画影,却见轿子前一阵气浪,白玉堂只来得及侧侧身子,就被击中,身不由己后退。
展昭一见白玉堂冲出,吓了一跳,白玉堂虽然偶尔看似莽撞,却从不是无谋之辈啊!只是现在自己也只好跟上,有什么事以后再问。
不过转念,展昭也冲了出去。但白玉堂先走一步,他俩轻功又是伯仲之间,所以展昭只来得及接住被击退的白玉堂。
展昭接住白玉堂时,感到一股大力迫使自己后退,忙以剑拄地,定住身子,将力卸走。想到自己只是接住白玉堂就受了这么大的冲击,不知白玉堂伤势如何,忧急下就想查看。
白玉堂靠着展昭站住,一手按住胸口,拒绝了:“五爷没事。”眼睛死死盯着自自己出手袭击就不再行进的轿子。
展昭望向轿子的目光冰冷,见白玉堂似是没有大碍,拔出巨阙也冲了过去……
白玉堂接住被又一阵气浪击飞的展昭,见事不可为,展昭又伤得厉害,决定先回开封再做打算。
第四章
“公孙先生,猫儿他到底怎么样了?你要是不能治,我带他回陷空岛找大嫂,咳咳……”为了防止展昭情况恶化,一路上白玉堂都用内力维持着,现在也有些受不了了。见公孙策诊了半天脉一言不发,以为不妙,情绪一激动,牵动了自身伤势,不由咳了几声。
公孙策连忙起身:“白少侠,不要激动。展护卫没什么大事,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倒是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白玉堂按了按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却说:“没事。”
公孙策不怎么赞同,但是交道打得多了,知道白玉堂脾气一向如此,也不多劝:“那我先告辞了。”出门的时候不忘将门带上,然后往厨房走去,要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伤患煎药。
白玉堂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犹在昏迷中的展昭,和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庞,总觉得是自己当时心乱之下过于冲动,结果连累了展昭,心里过意不去,就想着守到展昭醒来。
过了有一阵,展昭渐渐醒了,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几乎压抑不住的□在看见床前趴着的那个白色影子咽了下去。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展昭温柔深情地看着即使睡着眉头还是皱着的白玉堂,面上含笑。这般情思,怕也不过能在白玉堂看不到的时候显露一二了。
其实,他本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的。拔出巨阙纵身过去那一刻,展昭就暗自提防。果不其然,到轿子前时,黑衣众人仍旧没有反应,却又一阵气浪从轿子内涌出。展昭原想在此同时杀了“幽冥天子”,那么气浪便有如无根之水,自会消失,不料气浪不是内力为引,而是爆炸。展昭也有做好两手准备,便想以袖箭射杀对方,然而在气浪涌出,微光一亮时瞥见轿中人的面容襄阳王!展昭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这里杀了襄阳王,但是他不甘心,毕竟襄阳王伤了他心上的那人,便弃淬了剧毒的袖箭不用,以巨阙伤襄阳王。正是要用巨阙刺中襄阳王这半毫耽搁,无法避开的展昭硬受了气浪一击,方成重伤。
凝视着白玉堂久久,展昭伸出手,想碰碰白玉堂的脸颊,却发现白玉堂快要醒来,于是匆匆恢复原本的姿势又调整气息假装还没有醒。
白玉堂醒后发现自己睡着了,颇感愧疚,看了一下展昭,愧疚中添了担忧。公孙先生的话到底对不对,猫儿真的没事吗?就在白玉堂考虑着要不要将展昭带回陷空岛或者麻烦大嫂过来开封时,展昭“醒了”。
“你醒了?”白玉堂欣喜地靠上前,见展昭真的醒了,恢复了一贯的笑容,“五爷就说嘛,你这九命猫可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展昭见白玉堂生龙活虎起来,心里高兴,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便打趣道:“堂堂白五爷,莫不是哭了吧?”
白玉堂下意识一抹自己的脸,知道被骗了,一时怒上心头,恶从胆边生,干脆压在展昭身上,去逗展昭。
展昭不自在地动了动:“下去。”
“不。”白玉堂说着,将脸凑近展昭,换上贼笑,“有本事,来咬我啊?”
展昭听了这话倒真想咬上一咬,看他还嚣不嚣张。事实上却是往后面退了退,哪知白玉堂也跟着过来。展昭气道:“白玉堂,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玉堂不答,只将贼笑的脸凑过去。
展昭刚醒,身体还弱着,又跟白玉堂靠得这么近,担心白玉堂看出自己的心思,一急之下竟昏了过去。
白玉堂这才想起展昭还是重伤在身,以为被自己一逗,气晕了,赶紧出去找公孙策。
不一会儿,公孙策赶来,身后跟着难得老实的白玉堂。公孙策几针下去,见展昭醒了,把了把脉:“静心休养几天就行了。”转身一打量白玉堂,促狭笑着,“多亏白少侠让展护卫淤结散去了,要不,还有得麻烦。”
白玉堂微窘,对展昭道:“五爷就知道你这只猫儿不会有事的。”
展昭斜靠着床栏,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