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鸠楞了半刻,压抑不住心头的阵阵狂喜,眉间眼里均是欢欣:“嗯。”

白玉堂不再说话,提了画影向溪旁走去。

知道白玉堂是去沐浴,唐鸠望了一眼白玉堂的背影,进了里屋。入眼即是一片大红,然而没有什么家什。绕过摆着红烛酒具的小桌,便是一张挂帘的床。掀开帘子,床上摆着一套白衣,是唐鸠新近赶制的。去挑选新衣式样时,白玉堂不自觉地迟疑了半刻,显然还是偏好他惯常的白衣。唐鸠看在眼里,后来独自去买了上好的白料,想等做好了给白玉堂一个惊喜。虽说以前没有学过做衣服,不过大抵是天资聪颖,又一心一意,很快学得□分,剩下的却要功夫慢慢磨。刚学会便要做一生中最重要的衣服,哪怕是唐鸠也不得不为之惶惶,来来回回改了无数次,好歹做出了符合自己心意的。对白玉堂的衣服,更是谨之又谨,慎之又慎,勾勒了千万遍,才敢动手,终是做出了这么一套。

仔细一瞧,却跟那日与白玉堂初见时所穿颇像,看似只简单的素白衣袍,实则含藏玄妙,用暗绣手法织了繁复印纹。这花纹也不是什么景什么物,尽是以南疆因为失传了大部分不好再用的古文写出的“玉堂”二字。又在衣襟处有一片极浅淡红色,聊作新衣象征,上绘一只鸠鸟。

唐鸠小心捧起衣服,将帘子放下,出得门去,沿着小溪走了一段,看见白衣和画影搁在地上,便扯出做衣服剩下的料子铺在附近,将新衣服放上去,免得沾了尘垢,然后拿起换下的衣服,就要回屋去。才走了没几步,身旁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偏头去看,白玉堂身上整整齐齐穿着新衣,头发却没有系上,略显散乱。不知是否是水汽残留的原因,白玉堂的面容看着竟然温润无比。

朗月临空,独少了月下舞剑的那抹白影。

白玉堂端坐桌旁,红烛闪烁间,手里通体彻白的画影染上了异色。唐鸠拎着一个小壶进得门来,也不坐下,取了两只酒杯,斟满酒,自己端起一杯,白玉堂端了另一杯。双臂交缠,唐鸠对着白玉堂递来的酒出了一瞬间的神:“玉堂,愿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将酒一饮而尽。酒味带涩,当是刚酿好不久的缘故。

烛火熄灭,掩去一室迤逦风光。

第二十五章

江湖上除了轻功,还有一样最快消息。

陷空岛本就是家大业大,兼得五鼠侠义之名在外,要打听个消息,那还不容易?何况是蓄意要往他们耳边送。

卢方坐在主位,闵秀秀陪在一旁。韩彰眉间紧皱,时不时摸摸自己怀里。蒋平平时爱摇的羽扇不觉间被揪掉了不少羽毛。徐庆咬牙切齿,手里的大锤越攥越紧。堂上仅此五人,气氛沉重。

“嘭!”徐庆站起来一锤砸在桌上,桌子承受不住,顿时四分五裂:“你们还在这磨蹭什么!”

“老三,冷静一点!”

“冷静!上次老五失踪,叫我冷静,好。可是这次,要我怎么冷静?老五他死了!”说到后面,徐庆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闵秀秀一听这话,饶是一向巾帼不让须眉,也不由眼圈一红,泪珠争着落下。

卢方忍痛道:“这只是江湖传言。”

“大哥,你还要拿话骗我吗!”徐庆怒视卢方。

蒋平摇起他的羽扇,只是没什么力气:“是或不是,去开封府一问便知。”

一直沉默的韩彰也道:“不错。”手下意识地又摸摸怀里。

“这……”卢方仍有些犹豫,但看了看四人神情,下了决定,“好,那就走上一遭。”

五人便即刻动身。

路上,卢方和闵秀秀同车而行。

闵秀秀见卢方愁眉不展,问:“当家的,怎么了?”

“唉,我本来想劝劝你们,别去……”

闵秀秀打断卢方的话:“好啊卢方,我当年可真是瞎了眼了!”

“夫人,小声,小声。”卢方连忙解释,“为夫的为人,夫人还不清楚吗?”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闵秀秀骂了一句,怒气稍解。

“我是怕这次的事是襄阳王的阴谋,要我们跟开封府对上。”

“我们怎么会跟开封府对上?五弟又不是他们害死的。”

“毕竟老五是因为开封府才参合进去。”

“那也不至于……”

“你忘了,老三那性子,肯定迁怒开封府。”

“这倒也是。”闵秀秀赞同地点了点头,却又冷笑一声,“开封府的事,害我们五弟丢了性命,就算五弟不找他们麻烦,我也得叫他们还个公道!”

“夫人!”

“怎么,我们五弟的命就白丢啦?”

“万一这是挑拨离间之计……”

“哼!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懂什么这样计那样计。我就知道一点,害死五弟的人,管他是谁,一个都别想好过!”闵秀秀说着白了卢方一眼,“你做大哥的不疼五弟,难道我这个做大嫂的也学你吗?”

卢方急了:“我怎么就不疼老五了?”

“你自个儿的事,自个儿清楚。”

“罢了罢了,夫人都这么说了,我要再推三阻四,却显得我没了兄弟义气。”卢方挨过去,轻轻碰了碰闵秀秀的手,“夫人这该满意了吧?”

“哼!”闵秀秀虽又哼了一声,到底没再拒绝卢方的亲近。

为了不打草惊蛇,展昭换了一身便装。刚在客栈坐下,点了几份小菜,便有几个江湖人士走进来,吵吵嚷嚷地要了一大堆吃食,在不远处坐了。

展昭正想着如何去襄阳王府打探消息,忽然听见“白玉堂”三个字,不觉收了心思,凝神细听。

只听那边说道:“……白玉堂听过吧?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不也栽在王爷手里?”

“这话不假?”

“骗你们作甚!”

“那你的意思……”

“我嘛,是想给大家送一场富贵。”

“哦?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