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王扬信誓旦旦。既然答应明天接阿五进城玩,那今天就把活清了!

刘昭只觉喜从天降,抚掌道:

“好!既然之颜如此勤勉,我又岂能独眠?!来!开始吧!”

王扬:意思我听懂了,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庾于陵见二人热血沸腾的样子,也上了头:“我也不睡了!侍奉老师和王兄到天亮!”

刘昭摆手:“不用你侍奉,你赶快回家,总在这儿住算是怎么回事?”

庾于陵不满父亲对郡学一事的冷漠态度,忿忿道:“我不回去!那个家我呆都不想呆!”

“你这是什么话?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你虽劝谏父亲不成,却不可生怨怼之心。我之前同意你暂住郡学,是让你秉承‘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之意。现在你父亲的火应该也消了,你也当回去尽人子之道。再说你就快定品了,若是因此事被清议所贬,那就是我这个做老师的罪过了。”

“清议”即乡论,是同乡土绅对一个人形成的风评。

魏晋之时,清议是“九品中正”选官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到了南朝,九品中正制日趋僵化,清议的作用也开始减弱,但仍然不可轻视。即便官员犯了清议,也会受到处罚,严重者甚至被“禁锢终身”,也就是终身不能做官。

见庾于陵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刘昭严肃说道:“如果你还认我做老师,就马上回家!”

庾于陵叹了口气,向老师作揖道:“学生遵命。”

......

“回来了?”

一个身着青白长衫的瘦高男子正在花园中作五禽戏,缓缓舒展手臂,淡然问道。

这便是新野庾氏中最有名望的一人,也是荆州土族的领袖庾易。

“是。”庾于陵看着父亲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便觉得心中憋闷。

“回房读书吧,十月去国子学。”

庾于陵握紧拳头,酝酿再三说道:“儿子不去。”

庾易两臂弯曲,沉肩坠肘,继续练功:“你在郡学学习三年,本来卒业后就要入国子学的。”

“儿子知道,但若郡学被废,儿子便留在荆州,助老师重新复学。学不复,不离荆。”

庾易手臂上动作一停,缓缓收势,看向庾于陵:“你去国子学,走的是家世门荫,而非郡学举荐。”

“是,但儿子既然在郡学卒业,便不会眼看着学校被废!”

“你能如何?”庾易皱眉。

“儿子力量不够,不能如何,所以只能在学校被废之后,努力重建。”

“你老师都不敢说能重建,你能?”

“儿子年轻,争取二十年后成大儒,随后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庾易轻笑一声:“你们儒家说君臣父子,做父亲说的话,当儿子的可以不听吗?”

庾于陵停顿了一下,跪了下来,回答道:

“《孝经》中说:‘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

庾易俯下身子,目光逼视儿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诤子,而我是不义之父?”

庾于陵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大声说道:

“您于我州土族来说是领袖,于我老师来说是朋友,于儿子来说是父亲。

而今荆州学脉有劫!朋友有难!儿子有急!

可父亲袖手莫救,冷漠观之,竟不肯出一言一辞!

于公于私,确实称不上一个‘义’字!”

庾易没有说话,盯着儿子看了几秒,突然冷笑数声,拂袖而去。

庾于陵望着父亲的背影发了会儿呆,随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决定回郡学住,走到门口时见兄长庾黔娄带着几名随从急匆匆地赶来:

“阿介!你刚回家,难道又要走?”

庾黔娄比庾于陵大了十二岁,现在官任荆州主簿。

他从小沉稳持重,以孝悌著称,很早便代替父亲打理家中事务。

早些年庾易交游在外,养育教导庾于陵的重任便移到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身上。可以说,庾于陵和父亲相处的时间还不如与兄长相处的时间长。

庾于陵见到兄长,心中一酸,哑着声音道:“父亲如此厌我,我又何必留在这儿给他添堵?”

第42章 朝局推演

庾黔娄斥道:“乱说!父亲对你的事最是上心。方才还告诉我你回来了,让我不要去官署,先来见你。你那日搬出家门后,他还给朋友写信,安排你入国子学”

“那是他想把我打发走!但凡父亲有一丁点顾念我,也不会不顾我苦苦哀求,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为郡学说!就算没有我,父亲和老师可是几十年的朋友了,居然也不肯帮忙!就算不考虑私谊,郡学关乎我州学脉,别说本州土大夫,就连外乡人,比如谢四娘子都鼎力相助!

可父亲呢?所作所为,实在叫人心寒!”

庾黔娄见弟弟满脸痛苦之色,摇摇头,向几个随从挥手道:“你们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