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还有办法?
可学子易冲动,人多再一上头,便如烈马脱缰,力量虽大,却难驾驭。王扬人在狱中,如何约束他们?又如何保证他们行为不过激?还有郡兵到了之后,学子们又该怎么办?
宗睿满腹疑虑,却不好相问。
刘寅见无人说话,冷笑一声:“本官有事,要离开一会儿,宗郡丞既然保定了王扬,那就替本官先照看一下吧!”
宗睿知道,刘寅这是故意用话套他,一是把他装入彀中,名为照看,实是担责。二是网罗他袒护的罪名,准备借此案将他和王扬一网打尽。他倒不担心自已,因为即便让刘寅如愿,自已在此案中可找补之处不少,但王扬就真没退路了......
刘寅带侍卫离开,临出门的时候停住,回头向狱丞道:“你亲自在此处看守,没有我的令,谁也不许提审!走了人犯,提头来见!”
狱丞忙拜道:“下官必严加看守,绝不敢有半分疏忽!”
刘寅又看向王扬,冷冷而笑:“待本官平了学乱,再来陪你玩。”
王扬无语道:“能平了再说吧,总放什么空话啊......”
刘寅气得肝疼,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脸上再次生起波澜,他转身便走,刚走两步又停下,回手指向王扬,厉声道:“学乱因你而起,出了任何问题,你要负责!”
王扬悠闲地理着衣袖:“天塌下来,个高的顶,谁负责自已心里没数吗?”
刘寅指着王扬,愣是没说出话来,王扬对着他一笑:“有趣吧?”
刘寅一呼一吸,神情平稳下来,点头道:“确实有趣。”然后转身离开。
王扬看着狱门关上,神色稍显郑重。
刘寅一走,狱丞马上上前,满脸堆笑:“王公子渴了吧,想喝什么,下官这就让人送来。”
“我又没官职,吕狱丞称什么下官?”
狱丞正色道:“不不不,公子身份尊贵,上下岂能以官职论?公子有什么想喝的,尽管吩咐下官便是。”
“渴倒是不渴,有点饿了。”
狱丞面露难色:“这......只怕公子吃不惯这里的饭。”
“没事,你让人出去,一会儿有香雪楼的席面送来,你接一下送到这里来。”
香雪楼......
贵公子的日子过得是真他娘得好,连下狱都吃香雪楼......
众吏听到香雪楼的席面,都侧目看向王扬。
第207章 十面埋伏(四)
狱丞虽然想讨好王扬,以防他把自已和刘寅一起恨上,但又怕弄这么大排场,刘寅追究,便故意犹豫道:“下官很想为公子效劳,就怕长史大人到时怪罪下来,下官官轻职卑,这......”说着求助般的看向宗睿。
宗睿道:“没事,就说是我让的。”
狱丞喜道:“下官这就去办!”
年轻法吏见同僚无人阻拦,狱丞一意奉承,不由得神色忿忿。心想自已反正都得罪了王扬,现在讨好也来不及,不如坚定立场,让长史看看,谁是最忠诚的下属!便想说一句“无主官许可,外食不得入”,但话到嘴边,却硬是没敢说出口。
此时宗睿走到王扬面前,眉头紧皱,无比担忧道:“郡兵一到,这局势......”
王扬一笑:“没事,我有奇兵。”
“什么奇兵?”宗睿赶忙问。
王扬知道如果不说,宗睿放心不下,便低声和宗睿耳语。
年轻法吏见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生硬说道:“刑堂之上,如何私相耳语?”
众人都看向年轻法吏,眼神复杂。
王扬和宗睿也停下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耳语。
年轻法吏心中羞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快步走到负责记录的文吏面前:“他们刑堂上耳语,记下来!”
文吏手中的笔在纸上顿了顿,稍稍压低声音却又把音量控制到王扬、宗睿能听到的程度:“这不太合适,现在也不是讯问......”
“你不记,我记!”
年轻法吏一把夺过笔,在簿册上飞快书写。
王扬瞧了瞧年轻法吏,笑道:“这人挺哏啊......”
“挺什么?”宗睿没听懂。
“呃......就是倔强。”
“哦。”宗睿没像乐小胖一样,对王扬的新词儿表现出强烈的兴趣,而是很快转回到奇兵上:“你请的这支奇兵不错,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奇兵叫来?”
王扬神秘道:“兵法有云,正兵贵先,奇兵贵后。”
宗睿用一种奇异与审视的眼神看着王扬。
“怎么了?”王扬问。
“感觉你不像十八岁。”
王扬一笑:“或许吧。”
王扬回想起自已十八岁时,大考夺魁,意气张扬,刺眼如雪,如剑,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以力破巧,不须机心,行事绝无法像现在这般周全稳妥,计算深沉。也亏得是自已现在穿越,若换作当初那个登高必赋,上台必彩的少年,恐怕也走不到现在,或许连薛队主那关都过不了,又或许会折在王泰手上,也可能会在如意楼后面的那个庭院里硬刚下去,然后被神秘女人直接杀掉......
不对,那时候学问不到,也无法用《尚书》学在刘先生那儿打开局面,兴许会走上另一条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