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汉略一思索:“公子如果不嫌弃,可以去小人家中住。”
“去......去你家?”
“是,小人家离荆州城不远,公子可以到小人家中用饭歇息。”
王扬故作喜悦:“正好,我没有落脚的地方,身上又没钱,我就暂住你家了!”
黑汉没有像王扬想象的那样被吓跑,反而抱拳,认真说道:“小人一定竭尽所能,照料好公子!”
王扬:???
什么情况?!
这都吓不走?!
是这人太憨了还是领了什么死命令?
到底是谁吃定谁了?
......
王扬满腹疑虑地跟着黑汉出了城,越走行人越少,越走越偏僻。
王扬心中警意大作!
这人该不会是暗地里做着什么人口买卖或者绑票的生意吧,古代虽然没有“噶腰子”的事,但绑架和诱拐的却是不少。《汉乐府》中有一首《平陵东》:“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劫义公,在高堂下,交钱百万两走马.......”写的就是绑票啊!
莫不是他看重自已琅琊王氏的身份,想绑了然后向王家勒索?!
王扬趁黑汉不注意,在地上捡了块石头,藏在袖里。
“公子,前面就是我们八营!”黑汉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八营?”王扬心中一惊,难道把我骗到另一个兵营来了?
黑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们是兵户嘛,家人都得付营押领,集中居住,所以我们住的地方又叫营村。我们是第八营,也就是八营村。”
王扬想起,六朝时“兵户”还有个别名叫“营户”,或许即与这种居住模式有关。
八营村虽然带个营字,其实完全见不到军营的样子,远远望去就是一片破茅屋,屋和屋之间还搭着各种木架布幔,上面晒着衣服被子,地面湿黑如泥,显得很是脏乱。
黑汉家在村子边缘,周围没有搭建,看起来与整个八营村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更奇怪的是,现在天色已黑,村中已亮起点点灯火,只有黑汉家,一片漆黑。
黑汉离家还有六七步远,便大声喊道:“阿五!我的小阿五!”
王扬不知这是不是给同伙发的什么信号,握紧袖中的石头,暗暗警惕。
只听噔噔噔一阵小跑声,然后啪,柴门打开!
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飞扑到黑汉怀中:“爹!我还以为又要等一个月才能见到你呢!”
王扬愕然:还真是回家啊!
黑汉满脸喜悦,抱起女儿在空中转了一圈,惹得小女孩咯咯咯的笑,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黑汉拉过女儿:“阿五!咱家来贵客了!快!快行礼!叫王公子!”
这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黑发虽长但却有些枯黄,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或许因为实在太瘦的缘故,显得眼睛特别的大,又或许由于衣服太过宽肥,那件破旧的小灰袍穿在她身上就像罩了个大麻袋,一直拖到脚踝。
“见过王公子!”小姑娘落落大方地鞠了个躬,并没有一般小孩儿对生人的畏怯情绪。
王扬俯下身:“你叫阿五是不是,哪个五字?”
小姑娘脸色一变,看向父亲。
黑汉拍了拍女儿:“你先去准备吃的招待王公子,爹爹一会儿来帮你。”
小姑娘看了眼王扬,贴近父亲,小声道:“是要准备很好的吃的吗?”
黑汉尴尬点头:“当然,王公子是贵客,你先去准备碗筷,爹爹马上就来。”
小姑娘答应了一声就跑进屋里。
黑汉面有难色,吞吞吐吐说:“有件事怪小人忘了提前和公子说,但公子已经既然到了,小人也不能隐瞒,我女儿,我女儿她......”
王扬好奇问:“你女儿怎么了?”
“她......她是双五儿。”
“什么?”王扬没听明白。
这个疑问句在黑汉听来以为是不满,赶紧抱拳请罪:“请公子千万别生气!如果公子忌讳,咱们就另寻住宿!”
“忌讳?忌讳什么?你刚才说的双五儿是什么?”王扬觉得莫名其妙。
“公子没有听说过双五儿?阿五.......阿五是......是五月五日生的。”
王扬想起古代的一个习俗:五月五,不举子。
举就是养的意思,民间迷信,以五月五日(即端午节)为“恶日”,故而发展出种种去邪除秽的活动。
现代社会如果在端午节生产,那就是端午宝宝。可在当时却以为不祥,认为双五宝宝会妨害父母甚至他人。所以人们都尽量避免在五月五日生产,如果不得已而生,也多有遗弃不养之事。
王扬自然是不信这些的,说道:“双五之忌,纯属无稽之谈。孟尝君还是五月五日生的,不照样名留青史!”
黑汉喜道:“我就知道公子学问渊博!不会在意这些的!”
王扬笑道:“这和学问渊博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