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1)

“王先生,请问‘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一句如何解?”

“都让开!我乃庐江何氏子!与琅琊王氏有通好之谊......”

“吾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王公子!家中有小妹三人,皆有倾城色,请公子过府一叙!”

“《古文尚书》典雅醇厚远过《今文》!你竟敢颠倒是非,污蔑圣人经典,我要到国子学去告你!”

“王扬!你敢和我论《尚书·禹贡篇》吗?你若有真才实学,便来与我一论!”

“......”

论学一结束,王扬便受到众儒生围堵,连刘昭、庾于陵等人都近不得前。王扬根本答对不过来,出也出不去,他心中惦记着一件大事,眼见四面围着如铁桶一般,灵机一动,便喊道:

“诸位!所谓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我今晚在郡学设宴,大家喝喝酒,论论学,不亦乐乎?今晚的欢宴只请三十人,有意者便到刘先生那儿下名帖!

还有!

荆州南市‘成德书坊’,有我撰写的《尚书百问》,里面提了一百条《尚书》学的疑难问题,其中一半都和《古文尚书》的真伪有关。能答上三十条者,王某便奉为座上宾!五十条王某引为知交!七十条王某以师礼事之!”

人群中有人问道:“那能答上一百条呢?”

“那就洗洗睡吧!王某不交太能吹的朋友!”

众人哄然而笑。

注:关于十万钱的价值大家可以参考作者说里引的史料,南齐时垣昙深做临城县令,攒了十万,然后就回家买房奉养兄长了。史书说他“退无私蓄”,就是十万钱连买房带奉养兄长的生活花销,都用里面了。所以也应该算是一笔小财。宋武帝刘裕送女儿出嫁,现钱也就送二十万(《宋书·武帝纪》:诸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金玉。)

当然,宋武帝奉行节俭,史书记这笔也是为了说明他的节俭,可见二十万对于天子嫁女来说算是少的。比如和武帝同时代的到撝,这哥们儿有公爵爵位,家中富贵,一个月就花十万(《南史·到彦之传》:“撝资藉豪富,厚自奉养,供一身一月十万”),对于他来说,十万就是毛毛雨。更何况到撝在当时还不算顶级富豪。

关于货币体系、物价、金银价等后文都会一点点地呈现出来,大家不要着急。现在换算古代货币的购买力等同于多少人|民币,其实大部分都是根据米价金价粗略转换的(by the way《南齐书·豫章王嶷传》:“嶷为荆、湘二州刺史,以谷过贱,听民以米当口钱,优评斛一百”,一斛一百钱算作优评,可见那时荆州米的常价不过一百,本章中孔长瑜报的价是三百多,翻了将近三倍)。

这种转换意义实在不大,因为包括粮食在内,古代其他东西的价值浮动很大,并且和现代工业社会之后完全是两个概念。时代越往前,可参考性就越小。

所以想了解那时物价,还是要重构当时的物价体系。比如想要知道金某梅中的物价,则不需知明代货币之价值、白银流通之背景、通货膨胀抑或紧缩,只要贯通每人每事用钱多少,便知各人之财力,各物之贵贱,以此推之,人物每一举手,便知心情如何,每一解囊,即见性格怎样,或吝或奢,时吝时奢,皆有具体之原因,动机好恶,也就纤毫毕现了。

张竹坡谓《金某梅》说:“写得色字固是怕人,写得财字更是厉害,真追魂取影之笔也。”此真不易之灼见。“财”之一字实为释读其书之重要关窍。不明乎此,则于人物形象、性格、心情、社交关系、处境、事件、情节桩桩件件皆只能做浮浅观之,不得要领。

我曾经做过金某梅的用钱整理,就是把凡是用钱的地方都分类列出,参照比较,然后一下子就明白当时的钱币购买力和物价了。南北朝的我也做了,但还没有分细类,不过既然写了这本小说,也就权当是另一种分类了。

第89章 同车

王扬向庾于陵使了个眼色,庾于陵见状叫道:“有意赴宴者请到我这儿通名留刺!”

王扬又加了一句“先到者优先考虑!”

众人顿时散去一大半,反去围刘昭、庾于陵。

还有一些人见挤不进去,便直接赶去买书。

王扬见场面实在太乱,怕那几篓钱出问题,便让陈青珊先去看着,嘱咐她等人群散后请刘昭派人运回郡学,他自已则穿过人群,寻找谢星涵的身影。

王扬出了道场,也没看到谢星涵在哪,正准备去谢府寻她,只听身后一声呼喊:“王兄!”

王扬回头一看,居然是乐小胖!

王扬甚是高兴:“兄弟!好久不见!”

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帮他的是黑汉,第二个就是乐庞了。到现在还欠着人家两千钱呢!

乐庞见到王扬也很欣喜:“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离开荆州了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不是刚参加完论学嘛,我现在是郡学学子。”

乐庞不是学问中人,听说过论学这回事,但没太关注,更不知道王扬代表郡学出战的事。现在听王扬说了这么一句,顿时生起几分同情,心想堂堂琅琊王氏,就算要走经学这条路也应该入国子学,结果流落到荆州郡学做什么学子,可见家中不如意,他一拉王扬衣袖:

“走走走!到我家去!我爹还想见你呢!”

“见我?”王扬记得乐小胖他爹是荆州别驾,起码相当于省部级副职,竟然知道自已?这论学不是刚结束吗?

“对啊!你那首‘落拓江湖载酒行’我爹很喜欢,说你有诗才”

“哎嘘!”王扬一听小胖提起这事儿,赶忙把他拽到一边,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那首诗是你传出去的?”

乐庞满腹委屈:

“冤枉啊!我都挨揍了还哪敢乱传!是我爹自已在官署吟诗,被别人听到,结果不知怎么就流传出去,回来还把这事儿栽我头上!又被揍了几下!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你不知道,那日谢家娘子来我家兴师问罪,我可是咬紧牙关,没出卖你!”

王扬感动道:“苦了你了,兄弟!”

“好说好说!走!正到饭点了,到我家吃饭,我家新来了个湘州厨子。”

“现在不行,现在我有事。这样,你晚上来郡学,晚上我在郡学设宴,咱们晚上再聚!”

“也行。那你下回再去我家吃湘州菜啊!”

王扬想了想,嘱咐道:“兄弟,以后要是有人问你咱俩的事,你得说咱俩是今天刚认识的,如果有人问刚认识为什么这么亲近”

乐庞大笑,一拍王扬肩膀:“懂的懂的。放心!我就说今日和你撞了个满怀,结果一见如故!管天管地,还能管咱俩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哈哈哈说得好......”

两人相对银笑,结果王扬笑容很快僵住!因为他发现街角斜对面的黑色马车,车窗帘掀开,露出谢星涵寒霜密布的娇俏小脸。

王扬背后汗毛一竖,车帘也同时落下。

“我我有事,先走了啊!晚上你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