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啥要去?我就在这,老大老二经常回来看我,老三公婆俩跟着我住一块。”二婆婆说的很得意,那意思她根本没必要去麻烦自己的女儿。
二婆婆嫁给米家老二是填房,米家老二分家的时候得的最多,也最富裕,在这条街的最南边改了一栋二层楼四合院,是镇上最漂亮的房子,文革之后,这套房子返回给了二婆婆。二婆婆一家又住了回去,现在还住在那里。
二婆婆很厉害,三个儿子都有出息,比外婆的儿子出息的多。老大老二都进城了,老三本来也可以进城的,但二婆婆说啥都不同意,结果人家夫妻俩就留在了龙凤镇,为的是照顾二婆婆。
“对啊,二婆婆,您是有福气的老人,可我外婆不一样,腿摔断的时候在舅舅家,吃不上一口热饭,喝不上一口热水,还整天被舅妈欺负,如果她有一个像你小儿子那样的儿子媳妇,她会到新疆去吗?到了新疆,舅舅骗外婆,说等外婆的腿好了就来接她回家,可舅舅回去就再不说来接外婆的事,也从不主动给我们打电话问一下外婆的情况,每次都是我妈主动打过去。舅舅是外婆唯一的儿子不假,最后几年照顾外婆的却不是他,外婆也没有亏待他,把商业厅的股份给了他,这个股份的价值可能超过老房子的价值,舅舅,你贪心也要讲究个理由吧。”王晓晓给二婆婆说完,又说舅舅。
“我本来就是米家的,这房子也是米家的祖产,哪有把祖产留给外姓人的,二伯母,你说说看,咱们龙凤镇上有这样的规矩吗?”舅舅有些着急地对而婆婆说。
第二十九章 舅舅搬来的救兵
二婆婆看了眼王晓晓:“你这个女娃过真不简单啊,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可规矩就是规矩,这里是龙凤镇不是新疆,到了这里就要随这里的规矩。米家的祖产自然要归米家后人。三妈的后人是松柏,四妹,是嫁出去的,早就不算米家人了。所以,小女娃,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讲道理,我见的道理比你吃的饭都多。”
“二婆婆,你不是和我外婆最好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外婆的意见?你为什么不尊重我外婆的遗嘱?”王晓晓一连串的问号让二婆婆有点坐不住。
“把三妈的遗嘱拿出来,大家都看看,我就不相信,三妈那么不懂事理。”二婆婆追着王晓晓要看遗嘱。
遗嘱在外婆去世的时候,大姨妈和舅舅到的时候就给大家看了。
现在二婆婆要遗嘱明显就是故意刁难。
“二婆婆,这个遗嘱,舅舅看了,大姨妈和大表哥二表哥他们都看了,你不相信我,你可以问问他们,外婆的遗嘱是怎么写的?”
“打胡乱说,三妈根本不识字,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随身带的只有一个小红章,上面刻的是三妈的名字。”
“没错,外婆是不识字,那份遗嘱上就是外婆的印章盖上去,还有中间人作保,是我们社区的干部。”
“都是你们熟悉的人,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做了手脚,你们写好遗嘱,偷盖三妈的印章。”二婆婆明显越来越不讲道理。
“二婆婆,这个房子对我们家来说可要可不要,我们家不差这个老房子,但现在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也是一定要争到底的,哪怕是去法院打官司。我们要的是一个理,外婆的遗嘱都不算数,还有什么能算数的,房子是外婆的,外婆自己都不能做主给谁,还需要外面的人来说三道四,舅舅你到底想干啥?”王晓晓太清楚这些都是舅舅做的手脚。
二婆婆不高兴了,拐棍使劲地敲了木质楼板几下:“我这个米家的老辈子是外人了,那你这个女娃子是哪家的人?你也敢在这里对米三妈的祖产说三道四,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米家的人,米三妈的祖屋还姓不姓米?”
王晓晓还想说话,被小惠一把拉住:“你少说两句,把二婆婆都惹恼了。再说,还有妈在呢。”
王晓晓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重。小时候二婆婆对他们姐弟几个也是非常好,每次回来都必须去她家吃几顿饭,她家老三的媳妇忙前忙后地做饭做菜,她家房子好多,院子也大,院子中间还有一个木亭子,是龙凤镇上的唯一。
琪琪和芸芸跑过来,拽着王晓晓的手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去买棉花糖,买棉花糖。”
琪琪的手指着楼下,小惠一把抱起来芸芸,对琪琪说:“让妈妈抱着,我们一起去买棉花糖。”
王晓晓抱着琪琪跟小惠一起下了楼。
楼下街边,一个卖棉花糖的在忙着在一根竹签子上不停地绕糖,不一会,一朵白白的棉花一样的糖就做好了。
表哥们的孩子都在这里等着,琪琪说“妈妈买糖,棉花糖,哥哥都要。”
晓晓知道,琪琪和芸芸是这几个大孩子派上去要钱的。
街边人不多,稀稀拉拉的。
王晓晓让做棉花糖的给每个孩子都做一个,和老板聊起来。
老板六七十岁的样子,所有的家伙什都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
“老板,你是这里的人?”
“是的,几辈子人都在这里,到了我孩子这代,就都跑了,没人喜欢这里了。现在的街上看不到几个人了。”
“那这里的老人你应该都认识吧?”
“认识,我都晓得你是米三妈的外孙女。”
“啊?你怎么会认识我?”
“米三妈在这里可有名气了,她在新疆的那个女儿好孝顺的,女儿家很有钱,住的房子比米二妈还大。”
“你也姓米,是米家的后人?”从这个人的说话内容基本能判断出来,他应该和米家很熟悉,否则不会叫米三妈米二妈。
“对,我是米家坝的。”
米家坝几乎都姓米,米家大姓就在那个坝上,大家论起来都能扯上点亲戚关系。
“那你和我外婆是啥关系?”
“按辈分算,米三妈是我堂嫂子,但我们太远了,早就出了五服,也没啥往来。大家都知道米三妈人好,赶集天米家的人谁没有吃过她家的饭,就算不是米家的人,这里差不多一多半以上的人都吃过。”
他说吃过米三妈家的饭,不是曾经摆的小摊,是公私合营之后,外婆已经去食堂上班,到了赶集天,她会叫翟家三媳妇早早过来做一大锅红薯稀饭,然后捞出各种泡菜,专门给早早赶集来不及吃饭的人吃,不问是谁,不收一分钱。
曾经王晓晓的母亲劝过外婆,可外婆总是笑着说:“做点好事给下辈子积德。”
那时候的人多数都很朴实,外婆要买柴,卖柴得的会最低的价格卖给外婆,经常会有一些人外婆不记得不认识的给送来带着露珠的青菜。
家里的水缸需要挑水,一挑水是两分钱,挑水的挑夫会少收一挑水的钱。
也许这都是外婆平日里的善举积累的福气吧。
“我外婆在这里人缘挺好的,怎么我舅舅就反其道而行之呢,就像个过街的老鼠。”王晓晓想不明白,为什么舅舅一点不像外婆呢?
卖棉花糖的米家老人听懂了过街老鼠,笑着说:“米三妈家的松柏像他老子,爱玩不爱干活,但人家运气好,在城里有工作,对米三妈也孝顺。就是耙耳朵,那个老婆把他欺负坏了。”
耙耳朵是当地对怕老婆男人的称呼,舅舅就是怕老婆,每次被自己的两个小舅子打了就回到外婆家,对外婆哭诉。外婆气的骂舅舅没出息,有本事拿把刀砍回去,砍死一个算一个,看谁还敢欺负你。
可舅舅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这事在龙凤镇传的人尽皆知,二婆婆知道以后,直接找到外婆,对外婆说,你家就一个松柏,我家还有三个小子呢,我喊我家的三个小子打回去,别以为我米家真的就没人了。
外婆说啥也不让,但这个话很快就传到舅妈家里了,那以后舅舅还真的就没挨过打。外婆在新疆的这几年,舅舅有事就到二婆婆家告状,二婆婆很给面子,从不拒绝舅舅的要求。
这次看来也是一样,舅舅请来了米家最大的家长来主持所谓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