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妈,我舅舅还惦记呢,这房子是外婆给弟弟的,舅舅怎么就过不去,当时他在我家的时候就扯过,弟弟说可以和他用股份换,他不愿意啊,什么都想占,有那么好的事情吗?"王晓晓也对这个舅舅充满了看法。
“他呀,现在可贪心了,还惦记我的房子呢,别说老母亲的了。”大姨妈对舅舅的做法也是很无奈。
“你晓得舅舅当时到成都给我说啥?他说,大姐,你家的孩子都靠不住,你要依靠我,我是你的亲弟弟,我们是一个妈妈生的,我们是最亲的,你把存款交给我帮你保管,房子的事情也写好遗书,给我留一份。”大姨妈说着就来气。
“你直接赶走他,怎么惦记别人的东西,太不时髦了。”母亲听得也很气愤。
“我气的说他,如果我自己生的孩子都靠不住,还能去靠你,可能吗?老母亲都没靠住你,我不过是一个嫁出去的姐姐,怎么好意思去靠你。你走吧,以后不想再看到你。那以后我再没跟他联系,这次要不是你回来,我还是不会搭理他的。”
“我这个舅舅可真没出息,怎么想的,总爱惦记别人的东西。”王晓晓笑着岁小惠说。
小惠没说话,笑了一下。
两辆车很快就到了龙凤镇,很奇怪,舅舅竟然也到了,他是怎么到了,没人去好奇。
第二十七章 街坊邻居
第二十七章
外婆的房子就在街上,对面的杀猪坊早就停业了,破旧的木门被一把生锈严重的锁子挂着,旁边的商店也隔成小档口,被私人承包了,无精打采的商家坐在柜台里面,几乎没有人的街道,感觉破落,残旧。
外婆的家在街道的西面,第一家是谢医生家,第二家就是外婆家。
几年前就听外婆说谢医生家早早就搬进城里了,可此时看谢医生家的门还开着。
母亲好奇地走上前敲门,喊了句:“谢医生,在家吗?”
“在,哪个?”里面出来一个白发老人,和母亲对看着。
说话的老人就是谢医生,他和大姨妈岁数差不多,但看上去却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谢医生认出了母亲和大姨妈,赶紧喊着进屋里坐。
“你不是跟儿子进城享福去了吗?咋又回来了,谢嫂子呢?不在家呀。”母亲很关心地问。
“唉,城里的生活不习惯啊,还是这里好,我们都搬回来快三年了,住儿子家不如住自己家,儿子是自己生的,媳妇不是啊,看人家脸色难受,不如回来自在,我的退休工资养活我们老两口足够了,不去给他家当保姆,还不落好。”谢医生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刹不住车了。
母亲没看到谢家嫂子,又问了一句:“谢嫂子呢?哪去耍了?”
“她啊,回老家了。唉,也是怪我,是我害了她呀。”谢医生絮絮叨叨地说出了谢嫂子不在的原因。
谢医生家五个孩子,和外婆家一样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在城里,四个女人嫁去了其他地方。儿子看谢医生年龄大了,几次来让他们到城里,最后,老两口拗不过儿子,搬去了城里,当时儿子说把这个老房子卖掉吧。谢医生反对,说也不值几个钱,放那吧。
谢医生夫妻搬去了城里,住了不到三个月,儿媳妇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样都看不惯,谢医生夫妻俩返回了龙凤镇自己的老屋。
回到龙凤镇,夫妻俩自在舒适。
一年前,谢嫂子生病了,谢医生给看的,他觉得问题不大,没往医院送,在家打针吃药一周,不见好转,等女儿回来送到医院,人没救过来。孩子们都没埋怨一句,可谢医生自己把自己埋怨的几乎上吊自杀。
小女儿没办法,请了一个月的假在这里陪着谢医生。
谢医生后面也想通了,让小女儿回家了,自己每天在街上转转,想做饭就做点,不想做就去镇上的小饭馆吃点,只是他再也不给人看病了,谁来求他看病,他都拒绝,让去医院。日子也是过的悠闲悠闲的。
谢医生看到王晓晓的母亲激动的打听外婆的事情。
“我听说了,春节过完,就听说了,老代表去世了。”(外婆曾连续几年是人大代表,得了一个绰号:老代表)
“是,老母亲是年三十晚上走的,自己穿的好好的,吃了年夜饭说困了要休息一会,就走了。”母亲说到外婆还有些哽咽。
“那多好啊,那么好的福气,自己不受罪,儿女也不受罪,这是老代表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羡慕啊!在我们这里,老人家在自己女儿家住那么几年,又在女儿家上山的估计就只有老代表了,好啊,儿子的福没享上,女儿的福享到了。”谢医生羡慕不已。
在龙凤镇有一个旧传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到娘家就是客,白吃白住娘家妈,养女就是赔钱货。这是龙凤镇的写照。
龙凤镇的女儿出嫁是一定要有陪嫁的,而且陪嫁还不能少,少了嫁到男方家还被瞧不起。曾经的外婆就是因为没有陪嫁,一直被外公家看不起。
解放后,这种习俗还是延续了很多年。就像大姨妈嫁给大姨夫,当时大姨妈的条件就是:没有陪嫁,要离开龙凤。没有陪嫁的姑娘在当时是很难嫁出去的,大姨妈结婚的时候虽然已经解放了好几年,可还是因为这个原因,嫁给了看着很不般配的大姨夫。
嫁出去的女儿回到娘家,就是客人了,在娘家白吃白住,娘家妈是不能提任何意见的。大姨妈曾经带着大表哥几兄弟到外婆家住了四十天,把外婆的存款都吃干净了,为此,外公还在给外婆发了好大的脾气。
后来王晓晓的母亲从新疆带着一大家子回去,每次离开王晓晓的父母都会给外婆留下一家人在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外婆很感动说:“这可是坏了规矩了,谁家姑娘回来吃饭也没给过生活费呀。”
父亲非常尊重外婆,这也是外婆能在新疆一住就是几年最大的原因。
很快,镇上的一些老人就到了谢医生家的门口。
有的人还能认出来,大多数都不认识了。
母亲拿出外婆房子的钥匙,门锁已经生锈了,谢医生拿来点清油滴进去,鼓捣了几下,房门还是打不开。
舅舅从围观的人群里出来,用钥匙打开了门。
舅舅进到房子里就开始哭着说:“老母亲,这是我们的家啊,你回来吧,四妹一家都回来了。”
房子里灰层很厚,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外婆的娘家侄子和侄媳妇也赶了过来,进门就开始打扫卫生。
谢医生说:“这两个娘家侄子侄媳妇可好了,对老代表非常孝顺,每周都要过来两次,给老代表挑水、烧火煮饭洗衣服,老代表也很喜欢他们夫妻两个。”
外婆的哥哥解放前曾经是地主,富的流油,他的土地和房子其实都是外婆嫁出去换来的。
解放了,开始讲成分了,舅公被化成地主,公家没收了土地田产和房屋,一夜间,舅公家破了。
舅公家的小儿子,就是今天来打扫卫生的这个,在四清运动和文革运动中都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被拉去批斗游街。一次批斗中,被打的剩下最后一口气,家里人都不敢去,只有外婆顶着被批斗的风险去把翟小三救了回来,藏在自己食堂的仓库里,躲过了一劫。
那以后这个翟小三和他媳妇就把外婆当亲妈一样的对待。母亲大姨妈小姨妈都外嫁出去,一个舅舅还在城市里,家里的琐事都是这两口子包圆了。外婆到新疆之后还经常念叨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