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和小惠起来的时候，婆婆已经做好了早饭。准确地说是她在外面买的。

这是婆婆第一次给我们准备早餐，她坐在旁边看着我和小惠吃，自己一口也没吃。

原本我准备的行李就不多，打算回家待一段时间再回来，婆婆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没法让人放心。

该走的时候，婆婆指着门口的两个大纸箱子说：“晓斌，带回去给晓晓的家人，你只管带回去，晓晓怎么分配是她得事。”

“不需要带这么多，飞机上不让带的。”小惠的话音未落，婆婆就打断了：“这两个箱子还能难住你，什么飞机不让带，是你不想拿吧，你如果不拿走，我就等你走了去邮局给晓晓寄过去。”

“妈，你给了那么多钱了，啥都能买上，东西就不带了吧。”

“你终于舍得喊我妈了，没良心的，整天喊着我徐老师徐老师，我可没有给你当过一天的老师。以后在喊我徐老师，我就跟你生一个月的气。”婆婆假装生气，但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妈，我记住了，我回家待两周，就回来。”

“不用，不着急，你爸妈一盒年龄大了，他们也需要你们几个孩子的照顾，我现在挺好的，没事，不用担心我。”婆婆说话最后，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我的心里也不舒服，眼泪也开始往眼眶里涌。我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拿出纸巾给她擦。

婆婆干脆抱住我哭出了声。

我没想到的，婆婆对我的依恋真的这么深？

我轻轻拍着婆婆的脊背，给她擦眼泪，可眼泪多的来不及擦。

“晓晓，二妹，对不起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我之前好爱经常为难你，让你难堪，难过。我这个老人做的不好啊，任性，不懂事，还总给你发脾气。”婆婆像个孩子似的边哭便给我认错，弄得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婆婆突然地懂事弄得我不知所措，我似乎更习惯她的刁钻和无理取闹。即便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她不闹事，也从没有想今天早上这么的亲近。

面对婆婆哭泣的道歉，我结结巴巴地说：“没事，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可我心里也五味杂陈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小慧赶紧劝我和婆婆：“哎呀，看看你们两个，又不是见不上了，妈，你要是舍不得二妹，直接跟我们回新疆好了，就在那里养老，好不好。”

婆婆又笑了，看着小慧说：“我才不去了，还是在我自己家自在。我等你也退休了回到西安来呢。”

还是晓晨来送的我们。

回到乌鲁木齐，放下行李，我直接回了老妈家。

一进门，妈看到我，还没说话，眼泪先出来了。我忙着给她擦眼泪，抱抱着她，轻轻拍拍她单薄的后背，感觉此刻她像个受了很多委屈的小女孩。

老妈拉着我的手，直接进了卧室，给我诉说老爸的种种不事，最后表示，这次坚决不让步，她不会同意老爸再给小姑一分钱。

老妈给我说完，我才顾得上去给老爸说话。

老爸知道老妈已经告了他的状，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下，摇摇头说：“你妈这个人呀，就是蛮不讲理。”

老爸停顿了几秒钟接着说：“你姐姐也是，紧跟着添乱，从小就是跟你妈一起跟着闹，一点不懂事。”

我听的糊涂了，怎么又把兰兰给扯进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兰兰的嘴说话不负责，经常有头没尾的，告状也都是说对自己有利的，基本不会按实际情况叙述。这点，我早就领教过。只是不太清楚，她在这件事情上说了什么，起了什么作用。

我跟老爸聊天，东扯葫芦西扯瓢。老爸假装听不清，没几分钟就憋不住了，直接给我说：“你知道我为啥要给你小姑钱吗？她现在很可怜，身体不好，小龙又没啥出息，孙子全靠她，我就想帮帮她，可你妈不愿意，跳起来就和我吵架。至于吗？你小姑从小就没有了爸爸妈妈，就我一个哥哥是她的亲人，我怎么就不应该帮帮她呢？”

“爸呀，我小姑家现在也不错啊，两口子都有退休工资，老尼同志还在外面干了一份工作，等于又多了一份收入。小姑身体不好，可老尼现在对小姑不错啊，包揽了所有家务事，工资全部上交，就算带孙子，给孙子花钱也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怎么会可怜呢？”我说的都是事实，老爸听完只是看看我，摇了摇头，不再看我。

“再说，每次我住院，你小姑都去看我，给我送饭，就算外人，也要感谢一下吧。”老爸似乎想起了什么，没看我，低头唠叨着。

“爸，看你是应该的，你养她那么多年，这养育之恩难道不应该回报吗？”我拍拍老爸的手。

其实，小姑不缺钱，但她习惯哭穷，只要说到钱，她第一件事就是哭诉自己童年的不幸，第二件事就是说自己刚到城里来的时候，穷的见到车就想钻车轮子，活不下去了啊。

这种话说多了，有一次忍无可忍的毛红终于在一次大家庭聚会上，怼了小姑：“别钻车轮子了，直接跳楼最痛快，还没到地呢，在半空中就被吓死了，到了地上摔得再烂也不知道疼。车轮子有啥钻的，万一半条命，自己也遭罪，还没人愿意伺候。”

就因为毛红的这几句话，弄得小姑逢人问说毛红家曾经多难，她是如何如何帮助的，如今孩子都长大了，却越来越不懂事了，一点不懂的感恩，同时开启了对毛红的造谣模式。

但毛红怼了小姑之后，小姑再也不说钻车轮子的话了。

番外21 返回西安

番外 21

老爸转着眼珠子好半天，对我说：“你看看，我也就这一个亲人了，又是家里最小的，四岁就没了爸爸妈妈，我这个哥哥就是她的爸爸，你妈妈就是她的妈妈，她就是我们家的孩子，跟你们一起长大，现在我们应该多帮助她才对呀。你妈妈这个人就是太小气了，总是计较你小姑，你应该多劝劝她。”

我听的又气又想笑。

我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声对老爸说：“我妈这个当嫂子的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就算是群殴奶奶活着也不会超过我妈的。反过来说，我小姑可从来没把我妈当她自己的妈，她在我们家长大，从来没给我妈买过一分钱的礼物，你住院的时候，涛儿想让妈妈住在她家，她都不让住，她对我妈一点不好，换别人早就不搭理她了。跟咱家来往，从来都是占便宜，真看不出来，她对我们好在哪里，对了，她对你还是不错的，整天哥长哥短的，就连借钱也是命令式的让你给准备好。”

我是说的有点来气，真不知道我老爸哪里来的底气，说我们家应该多帮帮她。

老爸脸色很难看，噘着嘴，不高兴，也不搭理我，把脚抬起来，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老妈正好走到客厅门口，立刻指着老爸，对我说：“你看看你老爸的德性，这个实木茶几，你买的，他一点不知都爱爱惜，在上面砸核桃，双脚一会上一会下来，茶几都让他弄的不结实了。整天还想着他的妹妹，最不是东西了，一家子没一个像样的。他想给你小姑一分钱，我都不同意，他非要背着我给，我就跟他离婚。你把话传给他，他一辈子反正也没看上我，离了婚，他喜欢跟谁过就找谁去，我伺候够了。”

后面半部分话是老妈年轻的时候爱说的，每次吵架都要说，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听到过了。现在再听到，有点耳熟。

我知道老妈也是说气话，如果真的铁了心离婚，早就离了，不需要等到现在。

如果换做其他男人，也可能会先斩后奏，或者用自己的小金库。估计是现在老爸早就没有赚外快的能力了，家里的财务是公开透明的，这几万块钱必须从老妈眼皮子底下支出，不得不说。

“要不，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分家产，这个是最重要的，以后老爸就算把钱房子都给小姑，也是老爸的权利了，老妈呢，想给小姨妈大姨妈和舅舅，你也随便。反正，我们都大了，也不害怕你们离婚了。就不用管我们几个了。”我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口，故意逗我妈，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

“你这孩子？”老妈异样的眼光打量我，眉头皱到了一起。

“妈，你先想个方案，你要多少？想好了，我给老爸做工作。”我憋住笑，继续逗我妈。

“早知道你回来就是这个主意，还不如不回来呢。”站在客厅门口的老妈很嫌弃地对我说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