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七八分钟后，医生过来，再次询问老妈的情况，弟弟的电话进来了，说他已经到了医院，问我在哪里。

我把电话递给旁边的小护士，请她帮忙说抢救室在哪里，怎么走。

弟弟到了抢救室的时候，我还在浑身发抖。

给主治医生说明了今早上老妈的情况，再看老妈的心跳，还在四十多跳动，血压虽然升了上来，可忽高忽低，比在急救车的幅度还大，弄得人心紧张。

老妈非常虚弱，不愿睁开眼睛，她说，冷。我赶紧问护士要了一床被子加盖在老妈身上。

没一会姐姐也到了抢救室。她带着口罩，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嘶哑。

老妈的心跳一直很低，医生想要打针，问老妈有没有白内障或者青光眼。我和姐姐同时说，有白内障也有青光眼。

弟弟的回答是，没有青光眼，只有白内障。

弟弟奇怪地问我：“妈啥时候有的青光眼？”

“早就有啊，好多年了。”

姐姐不高兴地说：“你带妈看病从来不管不问，只是我们跑来跑去，帮着问医生拿药。”

我们家带爸妈看病，通常是两个人出马，我家是我和小惠两人，因为带着老人看病，这两年几乎每次都是推着轮椅，所以，只有两人配合才能给他们看一次病。

姐姐和弟弟虽然彼此看不对眼，可轮到他们的时候，也只能两人搭档。

他们两家和我家不同，我家只要出马多数情况下是我们夫妻二人，而他们两家都只是他们个人。

这几年，老爸老妈除了住院，去医院看病拿药的时候也多了起来，排队挂号看诊拿药，在三甲医院都是一个很费时间的工程，大清早医生没上班就得去医院排队，等到中午看完回到家，还要第二天或下午去拿药。

而我家的老爸因为肺病严重，走不了几步路，必须坐轮椅，老妈稍微好点，可走路实在太慢，她的风湿关节炎让她走路也成了大问题。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些，是因为他们的耳背，没有人陪着，他们在医院是寸步难行。

开始有医生不断来看老妈。

几个医生一起看完后，其中一个四五十岁穿着手术服的男医生，把我们喊到门口说：“根据你母亲的情况，我们建议给她装心脏起搏器，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工作，费用大约十几万，你们商量好，我们就安排住院。”

“有必要装吗？为啥要装？”我反问。

“你们也看到了，给你母亲用药的情况下，她的心跳还在四十多，连五十都上不了，而且早上她的晕厥是完全无意识的状态，这是很危险的，医学上叫心源性晕厥。如果不装，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或者在半夜，或者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你们自己想清楚。”

“我们家人的心跳都不快，我妈有高血压，这些年一直维持的比较稳定，心跳一般都是在六十至七十之间，今天早上在急救车上一直在五十上下，而且这样的晕厥也不是第一次，她之前也这样犯过病，在军区医院、医学院和中医院都住过院，没有查出具体原因，有说是眩晕症、有说是美尼尔氏综合征，没说什么心源性晕厥，她不是突然晕厥，是先头晕恶心呕吐，之后才突发晕厥，而且这次没有腹泻。”我在详细讲述老妈这几年的这个症状。

“所以，之前都查不出原因，没有给出应对的治疗方案，所以这才又发作的，我们也是几个科室过来会诊，才初步怀疑是心源性晕厥的。你们做子女的商量好告诉我。”医生不有分手地给了我们一个选择，很不高兴地离开了。

弟弟看着我，皱着眉头说：“干嘛要装心脏起搏器？老妈都八十多岁了？有必要吗？”

“老妈心跳一直慢，咱家人的心跳都是比较慢，我不同意，装一个异物在心脏里，总之没什么好处。”我一直排斥医院的各种手术，直觉，这个心脏起搏器不是什么好东西。

姐姐持相反意见：“需要装就装，我们同事的老爹就装了一个，费用也没多贵，就四五万，都好几年了，人家也八十多岁了。我去问问，老妈这为啥要十几万呢？”

弟弟给他的同学和他媳妇打电话，姐姐给她的同事打电话，我守在老妈床前，老妈说想小便。

老妈晕的起不了床，我赶紧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了女用尿壶，拉好帘子，和姐姐两人帮助老妈在床上解决了小便。

从 120 进家到现在已经两三个小时了，老妈一直在输液，这个时间是该方便一下了。

小便完，老妈又开始呕吐，这次呕吐是把早上吃的早餐全部吐了出来。

连续三次的呕吐后，老妈说自己轻松了一些，想要好好睡一觉。

弟弟还在外面打电话，我听见刚才给我们建议做心脏起搏器的医生在接电话，医生就站在我旁边的床位上，对方的声音我都能听到。

那边的反馈过来说，目前没有床位，要等到下周二才能腾出床位，让病人先住进 ICU，观察两天，心胸外科的医生去看做检查，等确定做手术的时候再转回病房。

我当时就怀疑他们在说老妈，但急救室此时已经陆续进去了七八个病人，也许说的是别人呢。

几分钟后，弟弟打完电话进来对我说：“我同学和于静都说老妈没必要装心脏起搏器，老妈心跳四十多还可以，目前是在生病的状态，他们都不建议装。”

“我同意。”

姐姐进来还是说：“要不，就听医生的。”

之前那个建议装起搏器的医生过来对我们说：“目前没有床位，我们建议让你母亲住 ICU，住哪里，就不需要你们家属陪护了，全程都是我们护士监护，条件也更好，等普通病房有了床位，我们再转进去，同时做检查，尽快做手术，这个心脏起搏器的安装手术不算大手术，手术完成后两天就可以出院，不必要担心。”

“住 ICU?”我们三姐弟同时喊了起来。

“是的，母亲只能住在哪里？”

“那不行的，我老妈有抑郁症，不能住 ICU，去年新冠，她住在 ICU，病情更加严重，不吃不睡，她不能住。”我和姐姐坚决反对。

“我们也是为病人考虑，目前没有床位，你们如果不愿意进 ICU，就考虑出院吧。”医生给了最后通牒。

老妈虽然看上去很虚弱，但神志清醒。她拽着弟弟说：“你们给我请个护工，不要都守在这里，让你二姐回家去，你爸还在她家，你大姐感冒还没好。”

弟弟抚摸老妈的额头说：“老太太你就别操心了，我们知道安排的。”

医生离开，我们姐弟三在一起商量。

“如果非要住 ICU，那我们就出院，妈这样的症状不是第一次了，目前的状态也没必要进 ICU，去年在四医院住了两个月，抑郁症才好些，现在进 ICU，抑郁症肯定要犯的，不如回家。”我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ICU 坚决不能住，去年妈新冠住 ICU，越住越严重，我也同意，没病床就回家。或者转到其他医院去。”姐姐也表明了态度。

“那就意见一致了，我去给医生说。”弟弟和我们一个态度。

医生见我们态度坚决，不同意进 ICU，非常的不高兴，但还是说：“你们先别出院，等我再给你们联系一下。”

十分钟后，医生回话说：‘心内科有床位，如果你们同意就直接去心内科病区，我这边给你们找的科室主任。’

表达了感谢，姐姐和弟弟跟着护士去了住院部，我留下来结账，要把急诊上的费用全部结清，然后再去住院部办理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