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换一个人，如果对方说谁请你去她家过春节，这个谁却一直没有开口，那这种邀请通常视做无效，没人会那么不懂事就来的。

可这种事放在小姑王素芬身上，她就能反其道而行之，不走寻常路，这不就来了。

上次见小姑还是小龙的事情有了最后结果，她还是不满意的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

小姑看见晓晨，有点吃惊：“哎呦，这个哥哥怎么和小惠长得那么像，就像双胞胎，小惠，你们家人都长的太好看了。”

晓晨笑了笑。

小姑又对惠院长说：“你是小惠的父亲啊，我是第一次见你，我是二妹的小姑，我是看着二妹长大的，她上初三的时候在二中重点班，就住我家，学习可好了，那时候我还奇怪，怎么就看不到二妹学习呢，原来人家脑子聪明，早就在课堂学好了，你看，二妹的姐姐兰兰在住我家，还上了两年初三，结果呢，高中都没考上，我们家就二妹最聪明。那时候住我家，我可什么活都不让他们干，每天要上班还要带孩子，还要回来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我也挺欣慰的，二妹那么有出息，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晓晓听着就来气，可又不好发火，只好在厨房里摇头，然后对着客厅里大声说：“爸，晓晨哥，我小姑做饭特别好吃，她还在餐厅里当过大厨师呢，今天让你们尝尝她的手艺。小姑，今天我来打下手，你来主厨，来吧，我们一起来做，正好，我也多少年都没吃过你做的饭了，今天正好，机会难得，露一手吧。”

小姑愣了一下，然后说：“二妹，你家还是你做，你家厨房我不熟悉。”

“没事，进来转几圈就熟悉了。正好，我带你看看我家。上次你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哪也没去。”晓晓从厨房出来，到沙发边，热情地挽着小姑的胳膊：“来，我带你看看。”

“其实，我家就这么大点地，一眼就看到头了，客厅那边阳台外面是一个小院子，夏天的时候我们种点菜。这边就是三间卧室，分别是我们的，爸妈的，小惠哥哥和爸爸的，还有一间小书房，厨房还可以，不算小，带一个冷阳台，是天然的冰箱，总面积一百二十多点。”晓晓带着小姑转了一圈回到厨房，直接给小姑围上了围裙。

“小姑，你的拿手菜好像是过油肉和红烧鱼，这两道菜交给你，我们要好好品尝一下，还有什么拿手菜尽管展现出来，食材缺啥，你告诉我，我来准备。”看上去晓晓和小姑非常亲热。

晓晓把母亲请出了厨房：“妈，你出去看电视，对了，这几头大蒜交给你。”

惠院长还在是在和晓晓父亲下象棋，晓晨就成了几个孩子的保姆，小惠一会出去一会进来，忙里忙外的。

小姑父也蹲在棋盘边观战。

“小姑，你们没去找一下小龙的管教，约个时间去看看他，送点吃的。”

“约好了，初三去看他，小龙运气还不错，在里面还算可以，也没挨打，每两周我们还都能去看他一次，送一次红烧肉或者红烧排骨。”

“不是运气好，是人家小斌给找了他战友，还欠人家人情呢。”晓晓对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姑也真是很无奈。

“是，是，是，都是你和涛儿的朋友给帮的忙，我问了别人，像小龙这样的情况，人家都说了额，最起码要关半年的，现在只关三个月一定是找了关系的。还说给人家赔的钱也不算多，换做没关系的人家，被讹上少说几十万呢，人家警察才不管这个赔偿多少的事，都是双方协商的。所以说，有人还是好办事，二妹，这是真的是要谢谢你和涛儿，帮了大忙了。所以，前天你爸说，他们都过来过春节，初二才回去，我就想，好久也没来看看你们了，反正我们两个人在家也没啥事，就过来吧，人多热闹，你也忙，我能帮点忙，你就轻松点，看你平时上班那么忙，这好不容易放假吧，又是一大家子人。”

王素芬的嘴还是很会讲的，这一通讲下来，真的是非常感人的，可晓晓知道，这个小姑从来都是说的好听，做的难堪。

今天能抓着她干点活，那真是百年一遇的事情。

本来王素芬就不喜欢干家务，尤其是做饭，用她的话说，在晓晓家那几年，把饭都做够了，做的够够的了，每天都是包谷面馒头，包谷面糊糊，偶尔吃个面条，米饭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来客人的时候才能吃上。

小时候，家里人多，基本上也是粗粮百分之八十五，只有百分之十五的细粮，是面粉和大米。谁家都是以包谷面为主，但怎么说都还是能吃饱肚子的。

小姑不爱做家务，比如擦桌子扫地，整理床，洗衣服。小龙小的时候，她家始终一股子尿骚味，满房子都是，小龙的被子衣服也是尿骚味，她干脆买了花露水，直接撒在小龙的被子上，可这个花露水的香味还是压不住那股子难闻的尿骚味，于是，两种味道交织着，很呛人。

小龙头顶上一直是黑色的垢痂，晓晓母亲说了很多次要给孩子经常洗才能洗干净，小姑则说，洗不掉，那地方太软，没办法洗干净。

小孩子的头顶上面是软的，那个地方最容易长垢，母亲带孩子的时候都是夏天每天洗，冬天隔天洗，尿片子必须开水烫，再清洗，然后拿出去晾晒，可小姑不听母亲的经验，按自己的方式，尿片子湿了直接挂火墙上，烤干了继续用，结果就是到处都是尿骚。

这种情况后来王素芬带孙子的时候又开始重复，这是后话。

“小龙出来，就去找个工作干吧，别整天瞎混了。”晓晓直接说。

“就是，我也给他说了，他也同意，实在不行，出来以后再去公交公司开车，那里缺人。”

“小龙的驾照都被没收了，五年以后才能再考吧？还是不能考，我不是太清楚啊，你们可以去问问。也不一定非要开车，有那么多工作都可以干嘛，比如超市的理货员，销售员都可以呀，人家有业绩提成，一个月工资也不比司机低。”

“唉，他也不好好学习，也没办法找个文化人的工作，只能干点出力气的粗活，就是这个命，你看看我们几家的孩子，毛毛和毛红毛三年一个比一个的工作好，你，们家就不说了，就连王兰，人家都不缺钱，虽然她没有你和涛儿的钱多，但人家的两个门面就是银行啊，就我们家小龙最穷，工作也没有个好的，钱也没了。还不知道人家姑娘还和不和他好了呢？”

“我看小龙和她关系挺好的，前阵子不是还去看过小龙吗？”

“姑娘没说啥，人家娘家妈不愿意了，说我们小龙是劳改犯。这哪是什么劳改犯，就是拘留而已，啥都不懂，整天乱说。”

“孩子的心，就别操太多了，小龙本来就是个老实孩子，找个工作好好干，应该也不错。怎么说，他也比大姑家的小儿子强吧。大姑家的几个孩子，除了老大，人家自己考大学出去了，剩下不都还在农村，小丫头虽然上了护校，找的对象也是农村的。所以，人还要知足呢。”

“我比姐姐强，最起码我现在不种地，在城市里，就算小龙不上班，我们也能养他一辈子。”

“你可千万别给小龙灌输这样的思想，太可怕了，别到时候一家三口都在家里靠你们老两口养活，到时候你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他出来以后去上班，我和他爸就算退休，也就是个饭钱，我知道的，二妹，放心吧，你看看你那边的卖场有没有什么库房管理员什么，给他干干？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那边是不是方便，不需要人，也没关系，我们再找，再找。”王素芬面对晓晓就不敢像在晓晓父亲跟前一哭二闹三打滚那样，还是比较收敛。

此时的王素芬显得特别会说话。晓晓心想，你还是会说人话吗，我还以为你从来就不会说人话呢。

晓晓笑了下说：“这个凉拌菜也你来拌吧，怎么说，你都是在餐厅当过大厨的。”

王素芬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心情也特别好，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八十四章 过年喽！

说起王素芬到餐厅做饭，还有个小插曲。

那年晓晓很巧合的把彩玉掉进了电厂，王素芬气的要死，在晓晓父亲跟前发脾气说：“这个二妹真没良心，在我家吃住了一年，一点不知道感恩，我从小带着她这么多年，现在能办事了，给彩玉办，就不给我办，怎么说，我也比彩玉年轻，比彩玉能干吧，调我过去才是正确的。”

晓晓父亲假装听不见，等王素芬走了之后，晓晓父亲给母亲说：“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帮着给素芬换个工作，她在运料，也运了好多年，那个活实在是非常辛苦。”

“我到那给她换工作，我一辈子都在煤矿，煤矿的人，我认识的她都认识，我找谁，她工作的地方，我谁也不认识，你要心疼她，你自己去找领导给她换吧，别找我，我没那个能力。”

“要不找找你们熊主任，看看他有没有这里认识的当官的，他是这里的老人，又是领导，认识的人一定很多。”

“熊主任，你也认识啊，你自己去问就好了，我不去。”

“他是你的直接领导，你好说话。”

最后在父亲的再三央求下，母亲还是去找了熊主任，熊主任回答的很简单，有机会再说。

半年后，熊主任找母亲说，二营那边营部食堂需要人，问小姑去不去。

父亲赶忙找人带话，让小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