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晓眼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远方落日的盛会洒在屋子里,落叶打在窗台上,风停树静,整个世界松弛地摇晃着。

彩铃响了好一阵子,电话那头传来何乐的声音:“晓晓姐,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你可吓死我们了。你知不知道,詹队的脸都白了……”何乐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

“何乐……”

“怎么了?晓晓姐,你声音好像不太对,你哭过了?”

江晓看向方敬言用过的杯子:“现在立刻通知鉴定科的同事来我家采样本。”

“啊?谁的样本?”

“同时申请,对方敬言唾液样本和蔡安康私家车里的毛发样本进行比对。”

电话那头,何乐断断续续地问:“晓晓姐……你怀疑方顾问?”

“不,我怀疑方绪。”

蔡安康的案子朝着两个方向调查,一方面是调查蔡安康的钓友是谁,另一方面是方敬言的 DNA 样本比对。

三天后一早,梁叶就把方绪的个人资料和调查记录摆在了江晓桌上:“江晓,你要的东西全在这了。”梁叶拍了拍江晓桌上的文件说,“走访的同事调查下来,梁叶不会钓鱼,也从来都没有相关的习惯,他的个人购物记录里也没有和钓鱼有关的购买记录。我们是不是查错了。”

江晓顿了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什么时候说方绪会钓鱼了。”

“那你这是在查什么?”梁叶抱着手臂问,“难道你不是怀疑方绪?”

“怀疑,但……或许约蔡安康出来的并不是方绪,是别人,方绪只是实施了犯罪,又或许方绪只是没有相关的渔具购买记录而已,这些物品是其他人借给方绪的。”

“江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盯着方绪不放。”梁叶挠了挠脑袋,“听他身边的同学和老师说,方绪这人一心钻研艺术,平时几乎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也很少离开学校。”

“不是盯着方绪,而是以防万一,例行排查。除了人间蒸发的魏源,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方绪和方敬言。”

梁叶摸了摸下巴:“那你怎么不怀疑方顾问。”

江晓长舒了一口气:“方敬言的嫌疑也没有完全排除,等检验结果出来,案件或许会有进一步的进展。”

“晓晓姐!”何乐举着报告跑了进来,“样本报告出来了……”

“你赶着投胎啊,这么急。”梁叶戏谑着何乐,“江晓又不会跑。”

何乐的脸色一红一白,双唇微微颤抖着。仅仅是看到何乐的表情,江晓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她轻轻地呼吸着,静静地听着,仿佛是在等待自己的宣判。

“是亲缘关系?”

“是。”

江晓的思绪凌乱地结成了一张网,越扯越紧,心一下子就坠了下去。梁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何乐:“会不会出错了?”

“不会的。但是两份样本比对的结果显示,样本源并不是单纯的亲缘关系。”

“啊?难不成还是父子关系?”

“对,就是亲子关系。”何乐用力地点头,“毛发样本和唾液样本有近 50%的相似度。也就是说,毛发样本的来源是方顾问的父亲,方添颂。”

??第六十六章 凶手查无此人

“我就说检测有问题吧,方添颂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凭空出现。”梁叶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报告不会出错的。”江晓食指交叉,在鼻下拢成了一个三角。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打断了江晓的思绪。

电话里是詹志信的声音:“江晓,来一下大会议室,开个案件梳理会,再进行下一步动作。”詹志信的话断断续续,像是鼓足勇气才打来这个电话。

“师傅……”江晓的话被打断了。

“江晓,不管怎么样案件总是要推进的,你们先来开会,其他的事我来想想办法。”

“……好。”

关于 DNA 的报告,同时也到了周夏生的手里。讲台上,一名小警员举着激光笔在投影上比划着:“死者蔡安康是本市知名……”耳边充斥着漂浮晃动的声音,江晓下意识地按压着指节,有关案件的信息在眼前翻滚。

“所以,初步认定,杀害蔡安康的凶手可能是多年前特大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方添颂。”讲台上的人得出了结论,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会议室的人。

“亡者归来?”楚文远摇了摇头,“这太离谱了,我办案那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江晓你怎么看?”周夏生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江晓!”詹志信举起手在江晓面前晃了晃。

“晓晓姐……”何乐拍了拍江晓的肩膀,“周局在问你话。”

江晓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手指轻轻击打了几下:“方添颂如果活着应该有 65 岁了,一个中老年人要在完成分尸这样的体力活后,开车前往郊区抛尸,我认为有点难度。反而是一直没有找到的魏源,今年 40 岁,正是一名男性身强力壮的年纪。”江晓走上讲台,拨动鼠标,将画面停留在尸体照片上,“之前我误判了一点,死因是有人往死者身体里注射空气,引起空气栓阻塞肺动脉主要通路,休克致死。这样的死法即便是把人捆的十分结实,死者还是会剧烈挣扎。但死者身上完全没有束缚伤,不一定是在正常状态下和凶手扭打过,也有可能是蔡安康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注射空气的。”

“蔡安康是被人砸晕的!”梁叶恍然大悟,“所以在蔡安康的尸体上才没有发现任何的束缚伤。”

“对,那么那根头发是怎么出现在车内的?”很快,江晓的神情凝滞了下来,“他为什么要留下那根头发?没有慢慢享受蔡安康的死亡?”江晓自言自语问,“明明是在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杀人,为什么……为什么不享受这种过程?他在害怕,害怕看见蔡安康死亡的过程?为什么?明明设计杀害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还会害怕?他应该很享受复仇的过程啊……”江晓越想越出神,完全没有听到外界的声音。

想到方敬言担忧的神情,江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江晓……你这是,侧写?还是在与犯罪者共情?”楚文远看着江晓魔怔的样子问,“江晓,作为前辈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侧写本来就是在没有犯罪证据的前提下提出的假设,只是一种方法而已,并不能作为常用的办案手段。而且应该注意方式方法,与犯罪者共情,对于自身来说是很容易走上歪路的。我见过很多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人,最后反而走上犯罪道路的例子。”

这也是詹志信最担心的事,如果方敬言走上这条路呢?这对警方来说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即便是整个高须市的警力全部出动,也很难找到他的把柄。

“人死怎么会复生呢?”人群里,有人发出的疑问,“真的太离奇了。”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DNA 鉴定只能证明毛发样本来源是方敬言生物学上的父亲,并不能证明他就是方添颂。”詹志信着下颚说,“这么说来,这根头发出现的方式、时间也太巧合了,就好像是故意引导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