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看笑脸,去找曾雨晴。我只有这一张脸。”
“你今天就想闹事是吧!”江新田指着管喜凤的画像,“非要让你奶奶死不瞑目?”
不提管喜凤还好,一提到奶奶江晓巴不得撕了眼前的人,但一想到管喜凤所期待的事,江晓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江晓并不擅长推杯换盏的人情场面,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看着江新田虚与委蛇的样子,江晓心里说不出来的恶心。
方敬言捏着江晓的下颚转了过来:“看不惯就不用看,反正出了门谁都不认识谁。”
“我只是觉得,连自己亲妈丧宴都能拿来联系关系的人……”江晓的话欲言又止。
“晓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刘哥,是你爸爸公司的合作人。”曾雨晴谄媚地说,“他呀,是世界名校毕业的博士后,现在在国内做教培行业,公司开到全国各地都有。”
刘哥?站在曾雨晴身边的人比她大了好几圈,下垂的唇角和眼角暴露了真实年纪,喊一句叔叔都富裕。这个被称作刘哥的人脸上泛着饱满的浮光,像是常年没有打理过的灶台,一摸满手的油腻。江晓想不明白,曾雨晴为什么要给自己介绍这样的人。
“这个就是之前咱们聊过的,江晓。江楠的姐姐,现在是高须刑侦队的队长。”介绍江晓的时候,曾雨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模一样的谄媚,“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晓晓算是一等一的美女了。”曾雨晴像是在介绍货物一样,吹捧江晓。
“你好,江小姐。”姓刘的男人举着酒杯,笑得不怀好意,“能请您喝一杯吗?”
“站起来。”江新田拽起了江晓,“你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人家敬你酒呢。”江新田急得蹙起了眉。
“抱歉,我开车了。开车不喝酒,这是基本的法律常识。”江晓似乎都不愿意动弹一下。
“江小姐这么有个性啊。”男人的笑容明显低沉下来。
“要不这样,以茶代酒,江晓敬小刘一杯,你主动一点。”江新田朝着江晓使眼色。
江晓厌恶地看着三人,曾雨晴和江新田不会莫名其妙的给自己介绍人际关系,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自己被这对夫妻“卖”给了男人。
“江小姐,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您都是过了三十的人了,有时候眼光得落地一些,挑挑拣拣耽误了时间,最后自己倒是成了挑剩下的了。”他摆出一副过来的人样子教育江晓,“还有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敬言打断了:“还有什么?知道不该说就应该闭嘴。”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江小姐什么人?”男人大声质问。
“抱歉啊。”方敬言拉起江晓的手,“江晓有男朋友了。”
男人的脸色的像是熟透了的猪肝,他怒目看着江新田夫妇:“你们是在耍我吗?”说着,他扔下手上的酒杯扬长而去。
江新田屁颠屁颠地跟了几步,没追上人又折返回来,刚刚抬起的手被人在半空中捏住:“我尊重江晓,也尊重她能处理好自己的家事,所以之前您动手打她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就是不是家事了。”方敬言甩开江新田的手,脸上写着不可冒犯的危险。
江新田见状也不敢正面硬钢,他指着江晓问:“你把你弟弟害成这样,现在让你帮个忙你都不愿意,你非得把这个孩子逼到绝路上吗?”
江晓一步步走到江新田面前,自嘲般一笑:“爸……”江新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有些不自在,“我也你的孩子,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哪怕只有一次?”
“晓晓,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曾雨晴皱眉的样子楚楚可怜。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可笑,恶心,做作……江晓找不到确切的贬义词用来形容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她的恶毒超过了能用语言所描绘的范畴。
“晓晓你在说什么?”曾雨晴微彼着眉毛,委屈地看着江晓。
江晓抢过江新田的手机,管喜凤死亡那天的通话记录里,仅有一次福利院的记录:“福利院的护士说,他们给江新田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为什么没有通话记录?”江晓拿着手机摆在曾雨晴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爸爸的手机,我怎么知道呀?”曾雨晴快被江晓逼得快哭了出来,眼眶里嵌着摇摇晃晃的泪花。
“你删了对吧……而且,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止一次了。”
“你有什么证据,你们警察办案就是靠胡乱揣测,冤枉人的吗?”江新田把曾雨晴护在身后。
“我没有证据。”江晓把手机还给江新田,她看着角落里江楠畏惧的眼神,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也没必要找出什么证据。不,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证据。”
她扔下这句话,从供台上拿起了管喜凤遗像便往外走。江新田拦住了江晓的去路:“你干什么?你把照片放回去!你凭什么把照片拿走?”
“我不想让奶奶死了都要被人,恶,心。”江晓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哭腔。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和你爸爸吗?”曾雨晴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一地,“我知道你恨我是狐狸精,恨我勾引了你爸爸,可是你自己不也是和小白脸在一起吗?”曾雨晴指着方敬言说,“而且,你父母那个时候本来就感情破裂,婚???姻走到了尽头,你爸爸只想过舒心日子而已,你自己相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你爸爸就不可以,你为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碍眼。”
曾雨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诉说着不公平,一时之间前来参加丧宴的宾客都将矛头指向了江晓,他们帮着曾雨晴把江晓淹没在唾沫星子里。
江晓随手拿起一个酒杯,将杯子里的液体尽数泼到曾雨晴脸上,哭声戛然而止。冰冷的触感让曾雨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晓。
“第一,你不配提起我妈,记住你的身份,在别人婚姻期间插足的人,永远是第三者。如果任何事情都能以感情作为衡量标准,那人还需要道德干什么?第二,你不应该诋毁方敬言,他堂堂正正不偷不抢,比你要光明磊落的多。你要是不清醒,就在这好好冷静冷静。”
江晓怒目圆睁的样子,像是壁画里的恶鬼修罗,视线扫过的地方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方敬言拦在江晓面前,让江新田敢怒不敢言,“就算我继续和刘芸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她就能幸福了吗?”
“江新田,不要为你的人渣行为找借口。”江晓眼里写满厌恶。
“好了,不要生气。”方敬言上下揉搓着江晓的臂膀,“我们回家。”
“你把你奶奶留下。”
江晓侧过半张脸,本就冷淡的脸上骤然覆上了一次冰霜:“你不配。”
??第五十三章 第四起案件
“这灯咋又不亮嘞?”铁皮制的屋檐下,电灯在夜色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老人在半空中摆弄着生锈的灯罩,“才修了几天,又不行了。”老人满腹抱怨,“这么晚也不知道卖灯泡的还开不开门。”
星星埋在夜色里,空旷的田野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忽然,风卷过野草,簌簌作响,鬼哭狼嚎地回荡在四周。
老人掖了掖领口,自言自语:“晚上可真凉啊。”他从屋子里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径直朝着夜色深处走去。
刚过九点,通往镇上的小路已经看不见人影。老人提着手电筒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只红色的编织袋隐约出现在路旁的庄稼地里。
路灯朝着四面八方延长影子,在影子交错的中心点,一条白花花的大腿从编织袋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