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鈤

幼堂”你不知道?吧,这可是我们知县夫人亲自在管着的,谁敢胡来?大兄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只要来了?我们河阳县地界,咱们沈大人是绝不会让你饿死的。”

一说到河阳县的父母官沈大人,老板娘这个话头就停不下?来了?,真的假的传言一股脑儿门都说了?出来,甚至说到最后?,老板娘一脸庆幸地感叹:“咱们沈大人啊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是财神爷的关门弟子,是整个大周朝最好的父母官,在沈大人的地界上,你啊,就放宽心吧!”

孙有福听完这一席话,仍然觉得有些云里雾里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官?

见孙有福还?有些不信,老板娘不高兴了?,甩着脸子道?:“你不信是吧?你看看我,我家男人以前种地,我给人浆洗衣裳,一年到头吃用干净落不着一分银子。现在呢,我男人在香皂工坊招过去?做工,他?现在是中级技工,一个月二两半银子,我有点手艺,就开了?个馄饨摊子,沈大人专门给我们划了?地方,每日只交五文钱,保我摊子安稳,日日有差役在这条街巡逻,谁敢闹事,头一个逮他?!到我收摊的时候,还?有专门的人来收垃圾,整条街都是干干净净的,你看到没?没有沈大人,你说我家能过上这个好日子么?”

孙有福大张着嘴巴听完了?,再没有敢不信的,吃完了?馄饨后?,就照着老板娘指点的方向去?了?县衙门口,果然就看到县衙门口的东边支着一个小棚子,棚子前有两个人在排队,里头有个书吏模样的人在登记着什么,县衙门口站了?两个胯刀衙役,威武不凡。

一看到这些穿着公服的衙役书吏,孙有福忍不住就腿一软,下?意识地就想低下?头赶紧走。

谁知道?却被?那个眼?尖的书吏一眼?看到了?:“前面挑担子的汉子,是来登记的吗?到这里来。”

孙有福慌忙抬头,见果然是在喊他?,他?又想走又不敢走,只能抖着腿走了?过去?。

“把户籍文书给我,有没有什么擅长做的事情?”

孙有福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颤抖着声音道?:“俺会种地,俺媳妇会做衣服。”

书吏快速登记好,又问?他?:“今日刚来吗?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孙有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会摇头。

书吏快速写?了?几笔,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绿头木牌交给孙有福:“带着这个木牌,交给“慈幼堂”管事,他?们会给你安排住处,管一日三餐,三日内必给你们安排好去?处,去?吧。”

孙有福拿着木牌子离开县衙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这就完事了??他?们一家就这么简单要在河阳县落脚了??

有地方给他?们吃住,还?要给他?们安排事做?

孙有福感觉自己在做梦,他?一言不发地按照书吏说的路往前走着,走着走着他?的眼?眶里满满溢出了?泪来,他?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一家好像真的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了?。

未来依旧迷茫,孙有福也不知道?他?们会走到何?方,但是至少这好似是一个欢迎他?们的地方。

像孙有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大多在原籍过不下?去?了?,“慕名而来”,迅速被?接纳,而河阳县本地人也越来越以自己是河阳人而骄傲。

当京城传来旨意,河阳香皂被?选为了?贡品,以后?还?将?大批量地供入皇室后?,所有初时觉着自己冒着极大风险投入香皂生意的士绅商户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供给皇室的价格自然是较低的,但是也能从中赚到一大笔,毕竟这是一个极为稳定且大量的生意。

而更加重要的是,河阳香皂从此?以后?打上了?“贡品”的标签,这就是最好的广告,有了?这个金字招牌,以后?无论他?们卖到哪里,都绝不会缺生意。

相比于河阳人的欢呼雀跃,京城之中渐渐发现这件事情始末的官员们开始面色不对了?。

原本也有不少京城官员听家中女眷说起香皂一事,但是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女眷们用的东西五花八门,又常常出一些新奇之物,他?们的心思都在朝堂政务上,哪里会去?关注这些?

等到天津卫的曹知府通过这件事升官后?,这块香皂才真正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杨允功捏起一块香皂仔细的看过,尤其是正中心印刻的“河阳香皂”四字,字迹飘逸潇洒,哪怕只是拓印,也能让人看出书写?之人的笔力不俗。

杨允功冷笑一声,将?香皂丢掷在案几上,朝着束手立在堂下?的杨志远看去?,语调没有丝毫起伏道?:“希君,祖父将?你送到这个位置上,不是让你做一个木头人的。”

杨志远依旧低垂着头不发一言,看似是在听,但是杨允功养了?杨志远那么多年,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的脾性,他?这分明?就是在无声的反抗!

“希君,你给我说话!”杨首辅音量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十分具有威慑力。

杨志远抬起头来,苦笑道?:“孙儿无能,还?望祖父息怒。”

杨允功不信杨志远的这份辩解:“你几乎日日伴驾左右,如何?会不知道?陛下?要将?这个香皂列为贡品的想法?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送你到陛下?身边,只是做一个书吏吧?”

杨允功如鹰隼般的目光凝结在杨志远的脸上,探究他?到底什么想法。

第173章 第 173 章 试探杨卿

若是杨志远早一点透露出这个香皂即将成为贡品的消息, 那么杨允功自然还能从中运作一番,打压沈江霖。

然而现在木已成舟,如何再去扭转陛下的金口玉言?

不?管基于?任何的原因, 杨志远的所作所为都让他大失所望。

杨志远扬起头看向杨允功,认真?道:“祖父,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孙儿是在为陛下办事, 外泄太多?信息, 与孙儿仕途无益。”

杨允功万万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都是十分?乖顺听话的杨志远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杨允功虽然在外头首辅气?度深沉, 但是对?着自己的孙儿,却是底色尽显:“无知!可笑!”

“若是食君之禄, 你食的也是我们杨家?的禄, 若没有我在前头为你扫清障碍,你的官途会是一片坦顺?”

“你以为陛下会因为你忠于?职守,就会看重你?你的身上早就打上了杨家?的标签,你不?为杨家?办事, 却想着独善其?身?真?是何其?天真?可笑?!”

杨允功的每一个字都仿如一把把尖刀刺入杨志远的心中。

祖父永远是这样, 他看不?到他个人?的努力,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施舍、都是杨家?的栽培, 而他自己, 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只是一个听话的工具而已!

杨志远深吸了好几口气?,却依旧没有办法压抑住胸口被积压的越来越深的怒气?, 这种怒气?中带着多?年的不?甘和怨念,在下一句杨允功的指责中终于?爆发了!

“你若是再有下回,那就给我滚回你爹身边去!”

“好!那孙儿明日就请辞, 收拾行囊回湖广老家?,这么多?年孙儿只顾着侍奉祖父,没有堂前尽孝,是孙儿的不?是。”

杨志远哪怕说着这些话,却依旧在克制着自己的言行,这是被教条到骨子里的君子之风,可是此刻却是与他心中蓬勃的怒气?在互争高低,但是他脖子上的青筋却一根根暴起,显示着极为隐忍的怒意?。

“砰”一声,然后?便?是价值千金的端砚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杨志远在看到砚台朝他砸来的时候居然根本不?闪不?避,让那个砚台的一角正好撞击到他的左前额上,瞬时间,左前额处流下了一道血痕,从额头到鼻梁,蜿蜒而下。

杨允功看到这个情景眼睛闪了一下,转瞬却又平静下来,叹着气?道:“希君,你知道祖父老了,马上就要退下来了,我是希望你能走的比祖父更远更好啊!”

首辅不?愧是首辅,玩弄人?心的手段堪称一流,从刚刚的怒气?腾腾,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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