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许是因为……”

徐霜策的回答突然和脚步一起定住。

为什么一件东西破碎,却始终不曾被发觉?

自然是因为有人抢在被发现之前就将它修补好了。

定仙陵,宴春台,天门关,突然出现在蓬莱殿的鬼修,掀棺而起的法华仙尊傀儡,深埋在地心的灭世机关巨人……

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轰然合上,诡谲的碎片在此刻被串成一线。幕后黑手的关键原来就落在十七年前那句话上――

“不属于我的,就让它碎成血泥”!

“师尊?”宫惟疑惑道。

“……”

徐霜策突然轻声说:“我知道那幕后黑手是怎么回事了。”

宫惟顿感诧异:“怎么回事?”

但他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只觉肩上一重,被徐霜策的手按住了,环形气劲从两人脚边平地而起:

“我们必须带上柳虚之立刻回天门关,帮那幕后主使做一件事,做完后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帮忙做什么事?

宫惟完全没反应过来,却只见徐霜策伸手环住了他的肩,带着他向前一步,缩地成寸――

周遭景物如风般向后掠去,霎时他们已经回到?褪婀?。二十来位世家尊主仍然被拘在偏殿中,老远就听到敢怒不敢言的嗡嗡议论声:“马上天都要亮了,这到底何时是个头?”“应宸渊还没醒吗?有没有人能来告诉我等现在到底怎样了?”

……

徐霜策一步落地,风声瞬止,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向前俯冲的宫惟。

紧接着他一抬头,眼底映出前方被苍青天光微微映亮的偏殿建筑,声音震动整座?褪婀?大地,炸响在所有人耳际:

“柳――虚――之――”

Chapter 55

“什么,连我也不能进?”蔫蔫的柳虚之被医宗弟子扶着,站在应恺卧房门口,袖中揣着本《应盟主秘史》,失望道:“吾未见应兄羽扇纶巾之英姿久矣,心向往之,念念不得――真的连我也不能见?”

守门弟子心说万一盟主待会一醒来就看见您在边上津津有味看他是怎么跟沧阳山徐宗主卿卿我我携手归隐三年抱俩的,怕是能当场吐血再活活气晕过去:“乐圣大人,徐宗主刚才离开时留下过话,盟主醒来前谁都不准进去,甚至连医宗大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柳虚之失望地叹了口气,正不甘心想再试试,突然自己的名字炸响在耳边:“柳虚之――”

被点名的乐圣:“?”

紧接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腾云驾雾般穿过几道长廊,凌空飞出偏殿大门,只见徐霜策站在巨大的血河车边,手里拎着把眼熟的五弦古琴――赫然正是伏羲琴。

“我说徐兄你……”

柳虚之连话都来不及问,就被他一拂袖“送”进了巨车,随即徐霜策拉着宫惟也踏进车门,四头神禽同时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

偏殿中的名门世家尊主纷纷觅声而来,惊道:“徐宗主怎么自己走了?!”“他不是令我等留守不准出岱山的吗?”“难道应宸渊醒了?!”……

尉迟锐追出殿外,一脸空白看向车内的宫惟,宫惟亦隔着车窗一脸空白与他对视,两人眼底都写着个大大的懵字。这时徐霜策蕴藏灵力的声音以血河车为中心传向四面八方,震断了所有人的议论:

“盟主重伤未醒,而定仙陵惊尸之乱已有线索,吾将赴天门关查清真相。但凡擅离岱山半步者,以嫌犯论处!”

最后一字余震不断,四头神禽已冲天而起,将华丽的巨车带上了高空。

可怜柳虚之被冲势往后一推,整个人砸在茶几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只见车头向北一转,让他猝不及防滚到了茶几底下,稀里哗啦半天没爬起来。

而宫惟已经很有经验了,两手紧紧地抓着桌案边缘,上半身还是跟着一摇一晃:“师尊刚才说定仙陵之乱已经有线索了?什么线索?”

徐霜策端坐挺拔不动如山,伸手按住了宫惟一只手背,道:“定仙陵之乱,乃是临江都鬼修所为,目的是为了寻找幻境中的灭世兵人。”

他另一手修长的五指按着桌案上的伏羲琴,这琴是刚才上车前问孟云飞“借”来的――其主并未表示任何反对,概因至今昏迷不醒之故。

“鬼修显然知道灭世兵人埋藏的具体地点,但仍需要大费周章,控制法华仙尊的尸骨逃出定仙陵,再让尸骨千里迢迢去替他起出机关巨人――这应当是他自己能力受到了极大限制,或是起出兵人需满足一定条件的缘故。”

宫惟疑道:“什么条件?”

徐霜策略沉默片刻,才道:“也许只有与它产生过联系的人,才能将它再次唤醒吧。”

这可太扯了,能与那恐怖巨人产生联系的莫过于创造它的人、毁灭它的人,最多再加上曾与之一战的人。宫惟确定自己连见都没见过那玩意,为何徐霜策认为他的尸骨能够把巨人从地心起出来?

“鬼修在临江都四处追杀你,因此当他出现在宴春台时,我以为他的目标仍然只有你,但实际我错了。”徐霜策眼尾向不远处四肢大张、虚弱平摊的柳虚之一瞟:“伏羲琴音波可以探测地底无形之障,因此鬼修令柳虚之身中镜术,又马不停蹄赶去屠戮孟云飞。如此除掉世上唯二可以弹奏伏羲琴的人,自然也就断了我们找到那灭世兵人的途径。”

宫惟意外道:“所以兵人真的埋在天门关?”

徐霜策道:“如此看来应该是。”

宫惟突然意识到一件让他脊椎发凉的事,勉强笑了笑:“但师尊,即便我们找到兵人,也无法把它从地心深处起出来吧。我们……并没有谁与那灭世兵人……产生过任何联系啊。”

车厢微微摇晃,夜明珠的光晕朦胧不清。徐霜策的侧影没有动,半晌才只见他垂下眼帘,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未必。”

宫惟一股寒意直冲咽喉,刹那间他还以为徐霜策下一句话是:你的尸骨都能起出兵人,你本人不更能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徐霜策一言未发。

他就这么静静盯着自己搁在琴弦上的手,宫惟充满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荒谬地生出一丝心有灵犀――徐霜策想说的人是他自己。

他竟觉得自己跟那灭世兵人存在着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