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沈羲和疑惑,听着话是祐宁帝给沈璎婼保了媒,要把她嫁给某位王爷,故而特意让对方及笄礼前来表示,或者让他们二人相看的意思。

“县主,小王并无对县主不敬,只是小王尚未立业,近两年未有婚配之心。”这是一道年轻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并非属于祐宁帝某位皇子,难道是她未见过的景王?

念头一过,就被沈羲和给否定了,景王不可能秘密回京,召见必然是正大光明,否则泄露行踪,就是大罪。

不是景王,那就只能是巽王萧长风。

祐宁帝竟然想把沈璎婼嫁给萧长风!

“王爷无需多虑,淮阳也说了,淮阳并无嫁王爷之意。”沈璎婼坦然笑着,“且这世间千千万万之人,人各有志,人各有喜。王爷不愿娶我,非我不好;我不愿嫁王爷,亦非王爷不好,只是我与王爷无缘罢了。故而王爷用不着因此负疚,费心寻找说辞,让我觉着不伤颜面。”

萧长风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他们其实很熟悉,曾在一个地方读过书,哪怕他们相差七八岁,只是曾经粉嫩嫩的小团子,眨眼间长成了妙龄女郎,他都没有意识到,陛下竟然说要将她许配给自己。

对于自己未来的王妃,他从未想过,只是他刚刚丧父,外人不知,他却不能不顾礼数,守孝三年是身为人子应当尽的孝义。

若非如此,这个娇俏动人,又磊落明媚的少女,或许是个极好的妻子人选。

“县主……若两年之后……”话到一半,萧长风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沈璎婼没有听到下文,也不勉强,她端端正正给萧长风行了个礼,就飘然远去,她今日是寿星,离席太久十分失礼。

沈羲和是等到萧长风也走了,才越过垂花门,立在院子里,看着头上坠满桂花的树,桂花飘香,清幽淡雅。

“陛下,待她倒是颇有几分真心。”沈羲和没有想到祐宁帝会给沈璎婼这样的婚配。

除了诸位皇子之外,就数萧长风最尊贵,而比起皇子,萧长风更稳固,嫁给萧长风,他只要一直忠心陛下,无论陛下和萧华雍谁胜谁负,日后他的亲王之位都不会跑。

毕竟忠于陛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算是没有结党营私,做个纯臣罢了。

萧长风也是沈璎婼的表哥,两个人还青梅竹马,若是成了姻缘,未必不能举案齐眉。

嫁给萧长风,就不存在任何政治因素,是纯粹希望沈璎婼嫁得好。

只怕陛下对自己的女儿,都不曾这般上心过。

沈羲和走出来时,以为萧长风应该已经离去,毕竟她等了片刻,却在小院子里看到了萧长风,他身边是余桑宁,余桑宁正抱着一只猫儿在包扎,萧长风有些面色不自然站在一侧。

黑曜石般幽亮的眼瞳划过一丝玩味,沈羲和带着墨玉走上前:“发生何事?”

正在给猫儿包扎的余桑宁,听到沈羲和的声音,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旁边还立着沈府的婢女,沈羲和也是沈府的主人,自然有权过问,忙低声回答:“余二娘子的狸奴跑丢,婢子带着余二娘子追寻过来,狸奴正朝着巽王殿下扑过去,巽王殿下或是以为有人偷袭,便打伤了狸奴……”

“可真是巧了。”沈羲和似笑非笑道。

站得尽了,沈羲和已经嗅到了萧长风身上有蜘蛛香的气息,蜘蛛香是一味药草,出蜀西茂州,这味药草若是配药剂,可成极强的致幻药剂,它的气味芬芳,猫尤喜之。

身上沾染了这种香气,猫儿只要一靠近,就会禁不住往对方身上扑。

这里又恰好是月亮门前,猫儿若是从月亮门飞袭过来,萧长风习武之人下意识的反应,出手一定不会轻,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狸奴,沈羲和就一清二楚。

碧玉她们不明白余桑宁不去对付余桑梓,抢昭王妃的名分,这个时候巴结沈璎婼是为哪般,这下子不就清楚了?

余桑宁早就得到消息,沈璎婼可能会和萧长风结亲,比起有了嫡子的昭王,高大英俊,尚未成婚,日后无论谁登基,都会荣华富贵不愁的巽王,萧长风比萧长旻可好了不止多少倍。

皇帝的儿子自然是不会迎娶庶女,子侄么……虽然她身份仍旧低微,可若是萧长风执意要娶,陛下又哪里能够强行阻拦?

最重要的一点,成了巽王妃,就不会和沈羲和成为敌人,余桑宁大概是这样想,所以她改变了目标。

沈羲和不会拆穿蜘蛛香,因为她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萧长风,算余桑宁幸运。

第474章 越来越心灵相契

“你去前面唤珍珠过来。”沈羲和吩咐一旁沈府的丫鬟。

沈羲和带着珍珠他们在沈府住了一小段时间,这些丫鬟都认得珍珠,当下领命离去。

“不用烦劳郡主,我将狸奴带走。”余桑宁抱起已经被被她包扎好的猫儿站起身。

“还是着人看看,我也养了只猫,寻常若是有何不妥,皆是珍珠照料,她不必宫里的兽医差。”

这不是沈羲和过誉,白头翁老人家留下的手札,也有一些关于兽类的粗浅医理,沈羲和的短命虽然这一年多生病不多,却也让珍珠很是上心,每日都会分点时间钻研一番,闲暇时就出门寻些被遗弃的猫儿医治练手,倒也练就出一番本事。

沈羲和其实不想过多干涉余桑宁的事情,奈何余桑宁非要选择在沈府作妖,她身为主人家,这种事情理应出面。

这只猫儿最好是珍珠也救不活,那就是真的命绝与此。否则任由余桑宁这样抱走,它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它死了,才会让萧长风愧疚,最不济也要送一只补偿给余桑宁。

这一来一往,对于余桑宁这种极其会钻营,又善于见缝插针的人,足够她渐渐与萧长风熟络起来,吸引萧长风的目光。

沈羲和并不是要故意破坏她,余桑宁之于沈羲和无关痛痒,她也并非觉着余桑宁手段卑劣,要伸张正义,她只是合情合理做了身为主人家该做的事情。

珍珠很快过来了,给狸奴看了一遍,冲着沈羲和摇头:“这只狸奴损了脏器,活不了多久了。”

珍珠话音一落,余桑宁一滴泪就瞬间滚落,她却不着痕迹地掩饰,仿佛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的悲伤。

萧长风听了心中过意不去:“二娘子,是小王下手没了轻重,请二娘子节哀。二娘子要何补偿,只管道来,小王定竭尽全力为二娘子达成。”

这话一出,沈羲和都忍不住多看了萧长风一眼。

按理说,似他们这样的王孙贵族,甭说一只猫儿的命,便是一条人命,他们也不会看在眼里。萧长风竟然没有随口说出另寻一只赠与余桑宁,这说明他心里明白,生命不可替代,不可作践,不可轻忽,仅凭这一点,萧长风的德行高于无数世家公子。

沈羲和能够通过一句话,就看出萧长风的人品,余桑宁如此心思细腻,又如何能够不知他是个德行高尚的宗亲,施施然行了礼:“王爷不必介怀,是我没有看好它,惊扰王爷。王爷也是出于防卫,它受次大难,是我的疏忽,与王爷无关。”

真是善解人意,宽容大度,不卑不亢的俏女郎呢。

沈羲和扬了扬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