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萧长卿今日应该已经知晓,被他盯上了,他必然要改换策略。

萧华雍回东宫的时候萧长卿的确在王府制定送走萧长泰的计划:“太子殿下已经拿下崔氏。”

“崔氏?”萧长赢微惊,“世家素来独善其身,他们恨不得皇家内讧,自相残杀,岂会站队?”

“那是以往的世家,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世家。”萧长卿乌瞳划过一缕幽光,“今时不同往日。”

本朝以前,帝王的命运都掌控在世家手中,就连太宗皇帝的丞相,拒绝尚公主,却在弥留之际言及出生唯一憾事,未能娶到世家女为妻。

由此可见,世家是多么尊贵的存在。

随着顾氏一族的倒台,世家算是土崩瓦解,支离破碎,世族子弟的信心也因为顾家满门抄斩而粉碎,诸多地方之上渐渐也没有树大根深的大族联合起来与官府抗衡。

现在的世家,仍旧有深厚令人敬仰的底蕴,却再无凌驾皇权的羽翼。

这一点崔征自个最清楚,顾家倒了,世家以崔氏为首,他又成了世家的领头人,只不过这些世家再不敢如同逼迫顾家一般逼迫崔家,他们害怕崔家也步上顾家的后尘,世家将变得群龙无首,分崩离析,最后消亡。

顾家的落败,让他们醒悟、收敛、低头,崔征接手的就是现在的世家,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也不是他们决定君主的时代,自然也要随那些博取富贵之人,早早站队。

“陛下才动了顾……”看了眼萧长卿,萧长赢跳开这个敏感的词,“百年内,皇族需要世家。”

寒门子弟有能者不少,现如今大力提拔,可没有底蕴实则就是没有规矩,甭管萧长赢自个不喜欢世家那一套君子之风,总觉着迂腐。却不得不承认,无规则没有方圆,有世家的支撑和熏陶,天下文人才能多几分清风傲骨。

见萧长卿没有反驳,萧长赢接着道:“这个道理,连我都懂,兄弟之间只怕没有人不知,崔公大可稳坐钓鱼台,日后无论谁得了大宝,都会倚重他,如今若是投了太子,一旦太子……新君便是需要世家,需要崔家,也可以没有崔征。”

此刻投于太子殿下门下,无疑得不偿失,萧长赢也是因此才怀疑。

萧长卿听了,拨弄着腕间垂着的印信,仰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太子殿下此刻应在郡主府。”

萧长赢心口一滞,有些不愉:“阿兄,你不能辩不过,就戳我伤口。”

萧长卿低声笑了:“阿兄是要说,昭宁郡主多么冷静自持之人,她可是想要正统嫡出做人上人的奇女子,如今郡主府不也由着太子殿下来去自如?”

就连沈羲和这样的女郎,太子殿下都能折服,更何况一个崔征?

“这世间,大概没有太子殿下求而不得的人与事。”萧长卿感慨,语气中有钦佩与……艳羡。

第421章 就是后悔,很后悔

听了萧长卿的话,萧长赢更不是滋味了,以前还觉着太子殿下与他一样,都没有得到沈羲和的心,不过是胜在了嫡出二字上,现下……

瞧着弟弟仍旧没有放下,黯然神伤的模样令萧长卿不忍心,故而转移话题道:“还有四日,与老四约定之期便到,此刻我已然被太子盯上,只得另谋出路。”

他低头看着垂挂在手腕上的印信,印信用细细的红绳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像似蚕茧。

既然拿了此物,答应之事就必然要兑现。

“阿兄可有差遣?”萧长赢知道哥哥很想拿回这枚印信,希望自己能够帮萧长卿分忧。

萧长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一笑:“你按照原计划行事,便是帮了我。”

“阿兄要如何瞒天过海?”萧长赢已经领教过萧华雍的手段,萧华雍不是那么好骗。

他抬起手,手背与额头齐平,看似在遮挡阳光,实则是看着阳光下白玉的印信折射出来的光,说了句萧长赢不懂的话:“它会为我指路。”

萧长卿去了一趟昭王府,之后就再无动静,这件事沈羲和也在关注,因为在叶晚棠身上下了功夫,这一次便是不能击杀萧长泰,沈羲和也不强求,又有萧华雍插手,沈羲和就没有过多干预。

一连几日,萧华雍除了中间一次朝会结束后来了一趟郡主府,来了也是匆匆用了朝食便离去,没有再与沈羲和闲聊,沈羲和也没有追问。

京都的炎热已经让一些世家子弟为了购冰而大打出手,很多人早已按耐不下去,步疏林都不爱回步府,只不过她在郡主府不到片刻,崔晋百总有理由迫得她不得不离开,对此她对崔晋百怨念很深。

“都是叶价案的主谋,若非此事,我早就跟着去了行宫这日头都快把我给融了!”步疏林因为要遮掩女儿身,胸前缠紧了布料,在沈羲和这里不但可以享受冰,还能放松片刻。

往年她也忍了,可今年不知为何就是热得离奇,虽然天热,但该有的雨水还是有,不然焦虑的就不是大臣,就是整个朝堂。

“阿林,你当心些。”沈羲和看着她仰头猛灌她的乌梅浆,露出了她的假喉结,她的喉结其实是非常精妙的泥塑物薄薄一层粘在喉头。

没有人会不礼貌盯着旁人的喉结,她又遮掩得好,故而至今没有露馅。

步疏林从脖子上一抹,将之弄下来:“我与你说,崔石头近来就若有似无总探究我的喉结!”

她恨死崔晋百了,步府经过她不懈努力,现在至少她的院子是安全之所,这几年她常借病不当值,一是为了安陛下的心,二是便于掩护,如同盛夏,她基本就窝在自己的府宅,想如何穿戴就如何穿戴,哪怕一丝不挂也无人瞧了去。

自从崔晋百借住到步府,他有时候竟然连门都不敲就往她屋子里闯,要不是她耳目聪敏,收拾得快,早就被他发现端倪!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暴露!

“他直闯你卧房?”沈羲和微微蹙眉,她对于这等无礼之举很是不喜。

哪怕崔晋百眼里步疏林是个儿郎,儿郎之间不拘小节,这也委实过了。

明白沈羲和的不喜,步疏林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都是我自作孽……”

当初,她为了撩拨崔晋百,别说半夜潜伏他卧房,还闯过他的沐浴室,差点将他给看光。

她现在只要说一句崔晋百不是,崔晋百都是这样回她:“当日你便是如此撩拨我,令我对你情根深种,可见此法有用。我此生未曾倾慕过旁人,不知如何打动心仪之人的心,只得依样画葫芦,学你之法。”

步疏林:……

“就是后悔,很后悔,追悔莫及!”步疏林苦着脸。

沈羲和听了前因后果,对崔晋百的行为霎时理解了,甚至觉得崔晋百好惨一儿郎,行止有礼的世家公子典范,硬生生被步疏林祸害成这般模样……

真不能怨怪他,要怪只能怪步疏林自作自受。

“自作孽,不可活。”沈羲和不搭理步疏林了。

“我当初不是为了逼真一些?”步疏林绝对不承认,她就是恶趣味起来了,每次看到崔晋百被她吓得面色大变,颇有些花容失色的意味,觉着甚是好玩,就忍不住手贱和腿贱,三五不时就跑去撩拨崔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