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谢韫怀退婚,顾青栀嫁给萧长卿,他们同情可怜的又是萧长卿,可不就应验了,萧长卿婚后就越来越暴躁与阴沉,倒是丧妻之后又恢复了婚前几分从容不迫。
这会儿才明白她要是生在顾青栀那样的家里,又那么早就明白自己阿爹的筹谋,她只怕要么疯了,要么早死了,哪能像顾青栀一样做到无悲无喜,淡然度日,坐等死期?
“你阿爹不是书读的少,是所处位置不同。”沈羲和轻轻摇头,“顾公只是明白皇权的时代来临,世家该退出这个他们玩弄了千百年的政治舞台,他以牺牲最小的代价,让其他人全身而退,这是他身为世家家主不愧对族人与士族的拥戴。
顾公用了十多年来验证陛下是爱民勤政之君,他选择退一步,也是全了君臣之义。”
“可结果呢?世家并不感激他,只当他是没用,不能让他们如前朝一般掌君王之权。”步疏林没有那么大义凛然,她不能赞同顾兆的做法,她的格局不允许,“陛下呢?若没有信王妃临死做局,陛下会顺势为顾家平反么?
不会,陛下便是明白了他的牺牲,也不会轻易松口。他会松口,是因他还有一点良心,这点良心还是信王妃母子用性命做局递上的梯子才打动。
百姓呢?百姓什么都不知,朝廷说顾公是谋逆之臣,他们认为是谋逆之臣。朝廷平反,他们也就不痛不痒知道罢了,他们会记着他们现在安居乐业,有他的牺牲么?
至于史书……”
步疏林嗤笑一声,没有多言,寄希望于史书更是可笑至极,史书由来胜者书写。
“阿林,每个人所欲所求不同。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私心极重之人。我们更希望战到最后一刻,哪怕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沈羲和莞尔。
至于这场对战,受到牵连的无辜人,她只能抱歉,时局如此,她能保证不主动利用坑害,却不能为了不牵连他们,就奉上自己和至亲的性命。
她不置评顾兆,那样的品格她没有,就没有资格去评判。
“对,就该如此!”步疏林就是因此喜欢沈羲和,她们是一样要为自己拼到生命的最后,“这天下明明是陛下的天下,一定要有一方退让,为何不能是陛下?”
凭什么要他们退让,他们做错了什么?错在朝廷大乱之际,奋勇杀敌,稳定天下?错在他们论功行赏之后,体贴百姓,为管辖之地的百姓谋福,得到百姓的爱戴?
他们什么都没有错,他们没有理由不为自己抗争。
两人不谋而合,相视一笑,红玉走过来低声道:“郡主,薛公来了。”
薛衡辞官了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现在薛家的人因为薛衡为了保全薛佪而辞官,一边赞叹薛衡大义,一边恨薛佪不争气,火力全开盯着薛佪,薛佪的日子生不如死。
“殿下劝我为内子做些事儿,我想先去一趟西北,也带七娘子去西北适应适应,郡主可有物什需我带去西北?”薛衡是为了这个上门。
一是交代自己的行程,二是辞别,三是为沈羲和带东西。
沈羲和都有自己的护卫,东西都是让护卫随同镖局送到西北,不过薛衡如此有心,沈羲和还是将准备好尚未送出去的东西交给了薛衡。
“等你到了西北,记得给我来信,我给你寄礼物。”沈羲和见薛瑾乔怏怏不乐,就想起了自己与她先前的约定。
薛瑾乔立刻高兴了。
沈羲和又叮嘱:“要帮我照顾阿兄。”
希望他们能够早日互通心意。
第368章 共骑一马
沈羲和亲自送了薛衡和薛瑾乔出城,看着他们远去,步疏林也来凑热闹,等他们走了之后,步疏林道:“薛公看着与往日不一样了。”
没有辞官之前,看着也硬朗,但浑身透着股暮气,这会儿看起来和蔼了不少,眼中也多了一丝光亮,身上透着的是生气。
“是太子殿下之功。”沈羲和唇角轻扬。
薛衡本就是是心结,生无可恋才会日渐衰弱,但他若是重新燃起了活着的希望,必然就会很快调理过来。
沈羲和觉着萧华雍是希望薛衡如他当年一般,多去看看多去走走,也许就能放下心中的郁结。
如此一来,不但薛衡不会有事,薛佪也保住了性命,薛瑾乔不出意外能够及笄之后,就和沈云安成婚。
有个自己信得过的人照顾父兄,沈羲和心里会少许多担忧。
步疏林闻言侧首,暧昧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变了,你近来总是提到太子,每次提及都唇角含笑,眼底有光。”
沈羲和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她转头问珍珠:“有么?”
珍珠点头如蒜捣。
薛公这件事情之后,郡主对太子的态度就大不一样,提到的次数明显大增,语气和态度也不同,她觉着郡主是在意起殿下了,也许还没有到可以为殿下赴汤蹈火的地步,但若是殿下此刻受些伤或是生场病,郡主定是会惦念担忧,绝不会是冷冰冰地过问一番太医。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羲和仔细想想,她并不排斥这种改变。
她清醒不意味着她就要强制性去杜绝,她向来不委屈自己,萧华雍凭本事让她对他改变,她顺着自己的心,转身就上马回城。
“哎哎,等等我呀,你要去哪儿?”步疏林连忙也翻身上马喊着。
沈羲和转头冲着她扬眉:“去东宫。”
步疏林立刻勒紧缰绳,看着沈羲和疾驰而去,经过沈岳山来了一趟,亲自指点,沈羲和现在骑马的技能十分娴熟,纵马的身姿说不出的洒脱与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步疏林心底生出一股子骄傲,毕竟是她最先教沈羲和骑术。
“人都消失了,还看。”冷清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步疏林转头就看到拎着包袱的崔晋百,看了看身后是城门外,便笑道:“崔少卿回来了?”
前几日有个任务将崔晋百委派出去,步疏林恨不得崔晋百天天外出公干,最好是直接调到地方去做大官,她就自由了。
崔晋百目光幽幽盯着她,不言不语。
崔晋百有病,不许她和沈羲和亲近,总是觉着她对沈羲和有心思,就如同当初她猜疑崔晋百一样,步疏林懒得解释:“你的人和马呢?”
他是办差回来,肯定是骑了马,方才步疏林也听到了马蹄声,只是感觉不是冲着自己来,步疏林就没有搭理。
崔晋百这才走过来,伸手给步疏林。
这是要步疏林拉他上马,与他共骑的意思,步疏林用行动表示拒绝,她调转马头要准备闪人,崔晋百似乎早就预料她的举止,先一步抓住马鞍一个借力就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