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他的攻势,畏惧他对她的好,害怕自己有一日会松动,有一日会情不自禁倾心他。
“殿下总是如此自以为是么?”沈羲和道。
“是不是,此时多说无益,日后你定会明白。”萧华雍自信满满,她坚定地认为自己对他只有不知如何应对,却不知从这里起她已经不若往日冷漠,“簪子不可赠人。”
“不会赠人。”旁人所赠,既已收下,又特意叮嘱,自然不能再转赠。
不会赠人,只不过也不会佩戴罢了。
萧华雍眼底笑意流转:“你会戴的,早晚。”
说完,萧华雍便起身带着愉悦的笑容离开了郡主府。
他走了老远,沈羲和还能听到他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声,笑得沈羲和都开始自我怀疑,忍不住转头问珍珠:“我当真是畏惧么?”
珍珠摇头:“婢子不知。”
其他人也齐齐摇头,郡主于他们而言就已经够难懂了,现在还多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太子殿下,他们又期待郡主嫁入东宫,想看看郡主与太子殿下最终孰强孰弱。
又有些担忧等郡主嫁入东宫后,他们会不会变成傻子?两个主子一个都领悟不透。
沈羲和思忖了片刻,不觉着自己是畏惧,纯粹是觉着萧华雍比她设想的还要执着与难缠。
沈羲和与萧华雍谈论着风月,王政再度被停职却引起了不少人的深思。
“兄长,我总觉着朝中近来大臣变动有些大。”萧长赢夜间来了信王府,将自己心中的顾虑与哥哥商议,“先是户部尚书,接着是刑部尚书,再是王政……”
户部尚书之所以被革职,严格来说是萧长卿捅出了户部窟窿,而刑部尚书是偶然,谁能想到杨家内眷如此胆大包天?
这两件事虽然相隔没有多久,可他们也未做联想,但是王政在朝会上出了纰漏,这明显是着了道,是有人故意给他设陷阱。
“王政之事,定是太子所为。”萧长卿语气笃定,“在宫中能够如此滴水不漏,连陛下派人彻查也查不出痕迹,捞不了王政,只得严惩王政给两国使节一个交代,除了太子殿下,我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如此周全。”
“他……他为何要动王政?”萧长赢其实从第一次王政因惊得太子昏厥被革职就没有闹明白。
若是直接将王政一撸到底,倒也还可以说是为了王政的位置,可这明显不是。
“王政可不像旁人好对付,他忠于陛下,想要将他铲除并非易事。”萧长卿觉着对付王政,不如对付崔征和薛衡,这二人实权更大,威望也更高,但他们不如王政忠君。
崔征和薛衡更看重的还是世家的利益,哪怕现下世家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顿了顿,萧长卿又道:“我倒是觉着陛下允薛家嫡女嫁给西北王世子之事很是蹊跷。”
世家与勋贵的联姻,陛下竟然如此大方,不但没有刁难两府,甚至还赐婚成全。
这一举动,弄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是什么原因能够让陛下让两个最防备的敌人结两姓之好?
“难道……薛衡要致仕?”萧长卿觉着只有这个缘由才能将一切解释清楚。
“薛衡才年过半百。”萧长赢觉着不对。
本朝规定:“诸职官年及七十,精力哀耗,例行致仕。”
“若说他是为了成全薛七娘而致仕,他便会成为薛家罪人,连带薛七娘也讨不到好,崔家更会因此而恼怒他。”萧长赢补充道。
“若他有非得致仕之由呢?”萧长卿乌瞳幽深,“譬如重疾?”
“可薛衡看着并不似有重疾在身,且若是如此,薛家不可能无人得知,薛家之人看不出丝毫端倪。”萧长赢觉着说不通。
“薛佪能力平平,薛衡不会为他铺路。”萧长卿坚定道,“薛衡将薛七娘过继,只怕是想成全薛七娘,日后让薛七娘庇护薛家,薛家可以不鼎盛,却不能就此没落。”
薛衡这一步棋,是两全其美。
薛佪在他故去之后,必然会领着薛家投于陛下,可薛瑾乔嫁给了沈云安,无论双方谁赢谁输,薛家都不会落到灭族的地步。
第289章 引起帝王猜疑
陛下胜了,薛瑾乔一个外嫁之女,牵连不到薛家,且薛佪能力不足,日后必不会坐在实权之位上,陛下也就用不着对薛家赶尽杀绝。
东宫胜了,薛瑾乔又是一根纽带,只要萧华雍顾全沈羲和颜面,都不会让沈云安难做,最多是将薛家贬下去,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薛衡怕是命不久矣。”萧长卿把所有都想通了,“太子所为,是在清路,他要扶持旁人接替薛衡,户部尚书、刑部尚书……令六部退路,是陶御史!”
“他竟然扶持她的外祖!”萧长赢一震,“这是让其开路?”
萧长卿轻笑摇头:“我倒觉着,他是真心为了讨好昭宁郡主。”
“若是如此,他便不怕日后外戚坐大,架空他的皇权?”萧长赢垂下眼问。
“或许是自信……”萧长卿似自语似呢喃,“或许甘之如饴……”
自信于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制于沈羲和,或者受制于沈羲和也心甘情愿。
有什么狠狠撞在萧长赢的心口,他紧了紧下颚:“阿兄,我们日后如何对待太子?”
是投诚,还是继续争锋相对?
“以往如何,日后仍是如何。”萧长卿云淡风轻道,“我们做我们的事儿,他做他的事儿,不刻意暗害,亦不曲意奉承。”
他们的利益冲突不大,他的目的是对付陛下,一定程度上与萧华雍殊途同归。
太子不需要他们投诚,他们也有他们的傲骨,至于日后太子登基,若他要做个明君,自会恩怨分明,不会与他们兄弟为难。若他容不下他们,便是现在如何讨好,终究难逃一死。
“那……薛衡腾出来的位置……”
“由他们去争,我们坐看好戏,也让我看一看,有多少人想从太子口中夺食,下场又如何?”萧长卿弹了弹衣袍悠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