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想必就是纪小姐的爱人了?”洪英打量了祁洄一阵,才挪开眼睛,看向纪安,“我已经让底下的人都安排好了,只管放心在这住下,他想去哪都可以,我不做约束。”说完抬抬下巴,他身边的一队保镖就走到祁洄身后,像根根柱子一样稳稳立着。
“这些都是我手底下最训练有素的优秀人才,”洪英摸着痦子,“就让他们来保护这位先生,这样,纪小姐也可以放心了?”
说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纪安笑笑:“可以,我就多谢岛主的美意了。”
“哪里话?”洪英也哈哈笑,“咱们既然合作了,是伙伴,在同一条船上,理该互相支持的。”
“伙伴?”在他们云里雾里的一番话中,祁洄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盯住纪安,神色莫测。
“当然,”虽然是回答祁洄的问题,眼睛却是看着洪英的,嘴角带笑,“希望将来,我能成为洪先生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伙伴?”祁洄声音微变,紧盯着她,重复问。
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纪安转过脸看他,关切问:“是,怎么了?”
他的眼神在这一刹那,闪过许多乱糟糟的情绪,警惕,失望,疑惑……揉成一团,变得复杂难解。他忽地退开了些,与她拉开距离,却平静回:“没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工作了。”洪英意有所指,起身离开,“请跟我走吧,纪小姐。”
“等我回来。”临走前,又揉了把他的头发。
“去哪。”平静地问。
“处理工作的事,”纪安回头,跟他挥手,“很快就会回来的。”
跟着他的敌人,离开;和他的敌人,是伙伴。
她到底是……
祁洄按住指间的戒指,眸中空茫,如坠冰窖。
“我爸呢?不是说在这许哥哥?!”
洪昕刚踏进门,就看到大厅里坐着的祁洄,当即两眼一亮,嘴角弯起,提着蓬蓬的裙摆就奔过去了,“你怎么在这?来看我的?上回怎么突然就走了?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我还难过了好几天……”
坐着的人没应,忽然起身,从她身边绕过,抬脚跨过门槛,出去了。一队保镖哗啦啦跟上。
背着祁洄,洪昕收了笑意,随手揪住队伍最后一个保镖问:“他怎么在这?”
“回大小姐,他是岛主的客人,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带过来的。”被揪住的保镖唇瓣微抖,努力放平声音,“他们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岛主吩咐,要我们跟着他。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回话就回话,抖什么?”洪昕冷笑,“大黄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自从……我们没见过面了。”
“去。”
“是。”连忙走开,跟上了大部队。
洪昕也出了大厅,见祁洄在不远处的湖边东走走,西走走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就慢步踱过去,抬手一挥,保镖们立即撤后了十来步,给他们留出空间。
“许哥哥……”洪昕绕到祁洄面前,崇拜地仰起头,圆圆的眼睛注视着他,深情款款,“许哥哥,我好喜欢你,你,你愿不愿意要我?”说着脸颊飞过羞涩的红云。
刚刚又有亲族传来的微弱信号。祁洄走在湖边,忙着探寻,连接。对于洪昕的话,则当做了耳边风。
“我知道你结婚了,”没有得到回应,洪昕也不恼,继续说,“但是不要紧,我跟纪小姐谈过了。她同意的。”
“她说,只要你想跟我好,她就同意把你让给我,和我交换大黄。”
被模糊略过的话,只有两个字清晰明了
交换。
风吹来湖面的水汽,冰凉凉的,扑到他面上,直凉到他心底,凉到眼底。没有温度的眼眸,空空地盯着被吹皱的湖面。
她把他当什么了。
***
纪安被蒙住眼睛,被洪氏兄弟领着,坐了车,又走了路,不知绕过了几个弯,迈过了几道门。终于,在听到铁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后,眼前的黑布就被取下了。
恢复光明,纪安睁眼,却是一愣。
晦暗不明的密室里,立在她面前的,是两个高大又坚固的玻璃水箱,里头各自关着一个人。
或者,确切地说,是人鱼。
形态与祁洄一模一样,完整的鱼尾,怪异的耳鳍,连伤口也相似,遍身布满细长的裂口,红色的血液不断淌出,将玻璃箱染得红红一片。
想起初见祁洄时的情形,纪安愣神。
他也曾经被这样关着?
似乎意识到有人来了,左边那一条,在血糊糊的囚牢中,猛地甩起鱼尾,砸向玻璃壁,却引起一阵电击,登时被电得七荤八素,但没一会,又像是忘了痛苦,再次用尾巴去撞,直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右边那一条,却无声无息地仰面漂着,像极了死后浮到水面的鱼。
“除了解决引发畸变物的问题,我还有一个要求,”洪英说,“他们大约是一男一女,想办法给他们配种,到时有了后代,后代再有后代,还愁没有黑色粘液?”
所以说,黑色粘液与他们有关?
纪安一边梳理着信息,一边泰然自若地与他们对话:“可以,不过需要研究。”
“他们怎么称呼,有名字么?”
“我哪知道,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洪英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我都是喊他们摇钱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