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吞吐吐解释:“它自己掉出来了，我只是捡起来没有要拿。”

“嗯。”用简短的鼻音回应了他。

纪安没说什么了，自己接过外套穿上，束好腰带，才动脚走到桌边，伸手去勾来银环，捏在指间翻转，感触着那上面粘黏的似乎还温热的汗。

她把玩了一阵，朝祁洄摊开手:“要吗？”

掌心卧着的戒指，就突然地送到他面前。

手僵住，没有乱动了。一片安静。过后，祁洄怯弱地看向纪安，声音很轻，好像害怕打破幻境:“要。”

纪安朝他走去:“手伸出来。”

干干净净的，有点微抖的手就递给了她。纪安托住，勾起他的无名指，将那枚曾经被遗弃的，四处漂泊的戒指，送回它原本的位置。

刚伸来时还忐忑的手，随着那枚戒指真真切切地套进去，就好像吃了一记定心丸，有了依托，有了力量，脱胎换骨，不再颤抖。她真的给他了。

纪安拍拍他的手，放开了。

有了归属的手，保持着递给她的姿势，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收回去。却有些无措，垂在身侧，忽然害怕戒指脱落，立马拳着手抬起来；手臂压在胸前，戒指明晃晃地对着她，又好像高兴得在炫耀，有些羞赧，最后选择用另一只手包住。

纪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才接着处理那批刚配好的药。从舱底调出小型的仓储机，把药一盒盒摆进去。祁洄缓了缓心情，就走过来和她一起摆。

两双手交替着进出。有一刹那，正好同时，就有了鲜明的对比。和他的手不同，她的手指干干净净的，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他，孤零零地佩戴着象征着他们关系的戒指。

而属于她的那枚，已经随着她的断掌，彻底毁灭了。

再也凑不成一对。

第95章 可以拿掉吗

戒指失而复得的喜悦被短暂地冲淡了。

祁洄暗自收回戴着戒指的手, 只用同样空荡荡的左手，和纪安一起装药。

装完了，纪安封好仓储机, 设定好接收地, 就投放到海中，按下启动按钮送它远去。

这是她和外界不多的联系之一。

除了按时送药出去, 纪安还会通过听广播等关注外面的新闻；偶尔也会和沈念安通话，了解他的近况。他和纪安一样, 也成为了药剂的提供者。

通话时, 并不避着祁洄, 但很奇怪，每逢这时候，祁洄就有了各种紧急要做的事, 然后自己主动走开。等纪安讲完了，他的事也做完了，便又回来了。

不过祁洄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

希罗他们藏身在漩涡附近, 很深很远的地方。这段旅途就很长。但他不觉得枯燥，情绪反而明显地高涨了不少, 还经常冒出些奇怪的想法，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事。

比如, 有一阵子说船内冷冰冰的。纪安以为他觉得冷, 就把暖气开了。他说不是。接着就自己跑出船，纪安紧跟在后, 陪他在珊瑚礁里穿梭, 逛了好久。

最后他们一起抱回些五颜六色的贝壳、海草、磨得圆润光滑的漂亮石头, 甚至还有好看的小蟹小鱼。

他在船里加了个水族箱，把鱼蟹、海草养在里面, 每天都会花点时间弄点食物喂它们。

石头在桌面摆成两个圆圆的脸。吃饭的时候，指着说一个是纪安，一个是他自己。

贝壳做成装饰品，一串串挂在门上，每扇门都有，进出就叮叮当当响。还有一些，垂挂在床顶，不过有一次被他情动时拽下来过，一条条蛛网似的缠住他们，使他们的联结更紧。

他们最初是分房的。船内有两间可供休息的卧室。第一天，他扭捏着说要自己睡，纪安同意了，但后半夜又去敲门，很快，祁洄来开了。

纪安就顺理成章地进去，顺理成章地抱他回床。和他躺到同一个被窝之后，才问他能不能一起睡。

腰身被紧搂，祁洄低低说她:“你都进来了，还抱那么紧，我不让你又不会走。”纪安承认，他就笑，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这一躺，后面就有了默契。

航行了一个半月，他们的生活也渐渐过得像那么一回事。

早上，睡够了，一前一后醒来，通常是纪安早，她会习惯性地去摸他的肚子，丈量一下大小。

祁洄会被摸醒，醒来就小声咕哝“不给你摸”，然后抱着肚子转过身去。纪安就贴上他的背，手绕到前面继续摸，边摸边道:“我的孩子还不能摸？”

一般祁洄都是反抗不了的，会被压住，完完整整地被摸一遍，被精确地测量几次围度。等她比较完，说出“又大了些”的话后，他才能得到穿衣下床的允准。

这几天衣服也换成了宽松的套头衫，以前常穿的衬衫穿不下了，勉强扣起来只会爆开。

自从他没了鲛丹后，肚子鼓得很快，腰也开始酸了，里面却一样的没有生命的跳动，很安静。

他不让纪安摸，就是怕她察觉。

简单洗漱后，就会开始准备食物。

食材部分来自船外的海洋，部分来自厨房旁新开辟出来的温室。祁洄在里面种了些番茄、生菜、姜蒜之类的，意外地长得还可以。

产生这个念头，是他发觉纪安在海底吃不到外面那些绿色的植物，再一个巧合，看电视时看到了种着蔬果的温室，就央求纪安也要弄一个。

材料和种子都是从外面寄送来的。纪安没说是谁安排的，但祁洄知道是沈念安。因为随着包裹来的还有一个装着菜谱的平板。明显怕纪安被他毒死了。

祁洄还没有放弃提升厨艺。他不再依靠自己的感官，而是照着视频学，严格地遵循每一个步骤，肉菜处理得一模一样，调味的用量，也全都称得分毫不差，下锅的先后顺序，也不曾调换。

练了几次，最终的成品很成功，纪安都有些惊讶。但她说好吃，祁洄却不太相信，而是狐疑地把她来回观察，问真的假的。

这都要怪她之前装得太像了。

纪安只能鸡蛋里挑骨头，主要说优点，顺带说上一两个无关痛痒的小缺点，这样他才会比较相信。

用完餐，直到休息之前，还有很长的空闲时间。他们有很多可做的事来充实这些时间。

早些时候，祁洄肚子还没那么明显，纪安会经常带他去海里逛，捉鱼捉蟹，玩一天，或者牵着手躺在礁石上，静静躺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