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1)

他年纪也不小了,以前侍奉过家主白瀚,后来又伺候白弘,是懂事的。

引着萧倚鹤去往药池,薛玄微却也一路跟着,门人想了想,小声提醒说:“那药池隔音不好,两位记得小声一点……”

他看一看身形瘦弱的萧倚鹤,然后低头看向薛玄微的某处,揣测了一下,又道:“池子左手边有个木奁,底下一层放着浴后润肤用的芙蓉膏,两位可以用那个将就……”

萧倚鹤越听越糊涂,为什么泡个药浴还要小声一点,怎么,那池子还能泡得人痛苦哀嚎不成?

门人清咳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瞄向薛宗主的腰际,匆匆描摹了一下那不可直视之处,压低了声音对萧倚鹤说道:“我瞧你年纪与我般大,想来没见过双修那种事,不知道伺候这些真君道君,能炼个十天八天的不肯泄,比对付一般人还艰辛些!我瞧薛宗主高大英武,想必是龙精虎猛,那处也一定威猛非常……”

他看着萧倚鹤,一脸同情:“……辛苦你了。”

“……”

萧倚鹤差点一头磕在地砖上,他瑟瑟然站直了,满脑子都是什么炼上十天八天,什么龙精虎猛。他稳了稳身体,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薛玄微,定一定心,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还好,不辛苦。”

门人满眼恻隐,更认为他是在强颜欢笑。

目送他们进入药池,还特意又拿眼神暗示萧倚鹤:池子左手边,最下一层,别忘了!

萧倚鹤:“……”

谢谢你噢。

第63章 苦中回甘 他问你呢,再不答,他便要进……

两人来到一间竹屋, 屋里铺着羊羔毛的绒毯,角落的衣架上搭着一件浴袍,屋后一扇小门, 通往后头的新蓄了热泉的池子。

浓郁的药味顺着半帘蒸腾出来,苦中回甘。

萧倚鹤由白家的医修药师又把了一次脉,然后药师便返回药池边,迟疑了片刻,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个药包, 丢进了池子里。

临退下前,药师又低着头提醒了一句:“这药汤性烈,是专为这位小道长调配的, 常人泡个一时半刻也无大碍的……”他瞥了一眼,却不是向萧倚鹤,而是对着薛宗主委婉道,“泡久了易致燥火, 容易气血翻涌,以……一个时辰为宜。”

药师说完,提着药箱小跑着离开了, 刚出门, 被躲在假山外的门人一把抓过去, 两人一番耳语。

萧倚鹤见那门人满意地拍了拍药师的肩,又回头, 偷偷从门缝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以那门人脑补的能力,只怕这池子药汤没那么简单。

薛玄微却听得一头雾水,再看向萧倚鹤,竟见他双颊飞红,不知是热的还是熏的。见他站在衣架前, 迟迟不宽衣,两手拧着腰带欲言又止,这才倏地回过神来,背过身去:“我就在竹屋外,有事就叫我。”

“嗯。”萧倚鹤应了一声,听见竹扉一开一阖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匆匆将衣物剥下,换上浴袍。

池子不大,用青玉垒成了梅花形,小而精致,倒影着头顶明星。

萧倚鹤伸手拂入水中,试了试温度,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解开浴袍叠在池边,单脚迈了进去,向下一滑,没进了齐胸的药汤中。

不多时,药中疏通筋骨的热性便顺着四肢流入,似一双大手一点点揉搓着他挛缩僵硬的经脉,令他舒服地眯起眼睛,长喟一声。

转头看到那门人所说的木奁,想起他说的那些胡话,不自觉拉开了最下一层小屉,果然有数只瓷罐,他剜出一点涂到手背上,闻了闻,确实润而不腻,香远益清。

热汤蒸得晕晕乎乎,恍惚听见有清亮的曲声传来,是有人含着叶片在吹奏,像是年幼时母亲哄他入睡的小调,他趴在池边微微怔住,嘴角不禁有些上扬。

“小玄微……还记得这首曲子啊。”

萧倚鹤闭上眼,仿佛梦回剑神山的深夜,小小瘦瘦的玄微躲在床帐里,揪着他一点袖角,看他拨弹着阮音。渐渐的,随着乐声转变,帐中的少年身量拉长,长成了一个高挑冷峻,肩宽腰窄的青年。

然后他眼前浮现出一叶小舟,舟上青年长睫颤抖,分明不愿,又被本能的渴望所操纵,一睁开眼两眸全是血丝,水声猛一翻浪,他似忍至极限,一把从船尾抓来一人,面朝下按在了船舷上……

一时又想到瑰影玉里的种种,心下逐渐躁动起来,游-走在血管中的热流烫得吓人。

他再也受不了,将手缩下水面,枕着池边闷哼一声。

“玄微……”

低低叫了一声,萧倚鹤倏忽惊醒……不对劲。

张着嘴长纾了一口气定了定心,压下邪念,憋了一口气凫下水中,十数息的功夫,从池底角落捞出了一只白绢包裹的药包,正是先前那药师偷偷摸摸扔下来的。

他满脸被蒸得通红,将药包甩上池边打开一看,表情登时色彩纷呈。

屋外,薛玄微靠在门边,指间夹着一片桃树叶,正松口换气,陡然听见后方扑通一声,伴着一声短促的惊叫,他眉头一皱,数步闯入

只见萧倚鹤肩头挂着白色浴袍,浑身湿透地泡在池子里,左臂搭在池边,昏头昏脑的垂着脑袋。

俨然是准备出浴时,又踩空跌了回去。

“……”薛玄微一默,避开他略显艳丽的眉眼,返回更衣竹屋取来一条干燥的大毛巾,伸手过去,“你泡太久了,出来歇一歇。”

萧倚鹤低着头,被他拽上岸,裹着毛巾走了没两步,就浑身僵硬,勉强维系着站立的姿势,不欲被他看出什么异样:“你……你出去,我坐会就自己回去。”

薛玄微看他几乎是摇摇欲坠,显然不太对,他没张口问,视线便扫到了池边还没来得及掩盖的药包,神色亦是一顿八旬老翁用了这种药,怕也是能垂死病中惊坐起,更何况他还是个少年人。

这会儿,薛玄微才后知后觉,明白那门人和药师之前莫名其妙的是什么意思。

“……你还好吗?”

你说呢?!

萧倚鹤嗔恼地瞪了他一眼,又迅速落下眼睛,紧紧咬住下唇,眼尾泛着胭脂似的潮红,连赶人走的话都说的有气无力,见他一直盯着,还欲盖弥彰地转了过去。

薛玄微愣了愣,犹豫再三,鬼使神差地慢慢伸手,将他从后环住了:“靠着我。”

眼前这幅肩膀微微颤栗,无声地绷紧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将身体的重量向后倾斜,依赖着身后这具结实紧致的胸膛,几乎是靠坐在了他膝上。

萧倚鹤出了浴池,一吹风本该冷的,此刻却完全不觉,反而大汗淋漓。药池里多添的猛药效果显著,加上疏通经脉的药物本也多热性,一混杂更是蒸得他身上的汗一阵一阵地向外透发。

他半睁半眯看见一只手,穿过乱糟糟的浴袍,窸窣的声响加重了他的焦灼。